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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冰板的故事
//shuangyashan.dbw.cn  2020-02-28 11:35:44

丁远平

  小时候家住在生产连队,23团的团部在南面9公里的地方,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那里就是城市。对城市的概念仅仅是停留在电影院、商店、医院、汽车队上面的,当然,那里还有团直属学校,以及众多的人口。

  上个世界的七十年代,电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该是最大的娱乐享受,能看上一场电影对于孩子们来说更是过年般的兴奋。某个冬天的下午,我和班上的两个同学相约去团部看《红孩子》,通往团部的公路上是一层坚硬的雪壳子,被链轨拖拉机压过的地方疙疙瘩瘩的,为了加快速度我们都穿上了冰板。

  冰板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明的,它和冰刀不同,除了在冰面上滑行外还可以在有雪的道路上滑行,只是速度没有冰刀那么快。冰板是一块比脚稍稍长一点点的木板做的,其实,很像日本人穿的趿拉板儿,每个稍大一点的孩子都会自己做。找一块木板在北大荒这个地方不是什么难事,用锯子把木板按脚的大小截成相等的两块,再在木板的五分之一处横着锯一刀,但不能锯透,否则就成两截了,然后顺茬用斧子之类的利器小心地劈下去,把到锯口的这一小段去掉,耐心地修理平整后,就形成了一块前五分之一端只有半块板厚的木板。那个时候家家烧火炉子取暖,把炉钩子烧红了敲直是件很容易的事,烧红的炉钩子在五分之一的台阶处平行钻两个小洞,炉钩子和木板接触的一瞬间,烧焦了的木板会有松木的香味和淡蓝色的浓烟(这个过程常常烫了手),找来一根8号铁丝也同样截成相等的两段,把铁丝两头用锤子敲出一个尖,一头插进刚烧出来的小孔里,另一头沿着木板平铺至齐头那端卷起钉进去,这样在木板的底部就有了两道平行的铁丝,就算装在木板上的铁轨吧,最后还要在锯得一半厚的地方,紧挨着钉进去的铁丝旁边再钉进去两根钉子,钉子帽可是滑行前进时抓地增加动力的关键零部件。木板的四个角上要有上四只耳朵,用来穿绳索,原料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牛皮的,帆布的,我父亲是开收割机的,弄一段报废的皮带刨开截成几段,四只耳朵就成了。

  小孩子没有时间观念,无非就是日出日落,我们赶到团部电影院的时候天就快黑了,电影院楼下停着很多的小型车,大多是胶轮拖拉机东方红28,因为天气寒冷不敢熄火,在那里扑腾扑腾地着着。检票口的大门前人山人海,有散了场刚出来的,有等着下场开演准备进去的,熙熙攘攘嘈嘈杂杂。售票口很高也很小,仅仅能伸进一只手去,那里挤满了买票的人,互相拥挤着,呼喊着,还有人爬上了人头,买到票的急急离去,后来者继续扑上去,前赴后继,一片混乱。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买票是不可能的,根本挤不上去,即使挤进去搞不好会被挤死或踩死。等退票是艰苦而耐心地事,同来的一个同学家里有点背景,也就是父亲当着连长,和放电影的人认识,他先进去找人看能否把我们一起带上,但是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

  门口人渐渐散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城里人该回家的都回家了,一帮喝醉了酒的知青在打架,一伙人用马鞭子抽另一伙人,另一伙人拎着棍子、铁锹呼喊着冲锋。

  孤零零的我眼巴巴地从门缝里往里瞅,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有从二道门出来的工作人员,这一瞬间我能看到明亮的银幕。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开了,匆忙从侧门钻进去,银幕上的字幕正徐徐上升,《共产儿童歌》嘹亮在剧场,和刺鼻的烟味、汗味搅合在一起。

  月亮渐渐升高了,雪地上闪耀着洁白的月光,回家的路上有28,有马爬犁,还有很多人在走路,他们高声谈论着电影里的故事,时断时续,我穿着冰板疲倦地滑着,想象着《红孩子》们是个什么样子。

  到家的时候,月亮还在天上,劳累一天的父母早已睡了,弟弟妹妹们也早已经睡熟,明天我该怎样给弟弟妹妹讲电影里的故事呢?

作者:    来源:    编辑:王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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