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葛洪传》

邓勤

　　狂犬病是狂犬病毒所致的急性传染病，人患狂犬病后的死亡率接近100%。直到19世纪，欧洲人对付狂犬病的方法，居然还是用烧红的铁棍烙烫伤口。因为欧洲人相信，火焰与高温可以净化一切事物，包括肉眼所看不见的细菌。只要是被狂犬咬伤的人们，都会被村庄中的壮汉们强制押到铁匠铺，请铁匠用烧红的铁棍烙烫伤口，想借此“烧”死看不见的细菌，但是如此原始、残酷的做法，并不能有效地治疗狂犬病，反而常常加速患者的死亡。

　　跟欧洲相比，中国对狂犬病的认识和有效预防要早很多年。东晋时期的著名道教学者、炼丹家和医药学家葛洪在其所著的《肘后备急方》中曾载，“仍杀所咬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这个记载，以含有狂犬病及其免疫物质的犬脑予以接种，这和法国科学家巴斯德取狂犬脑制成疫苗的接种法在原理上是相同的。除了狂犬病外，这本书还记载了一些传染病如天花、恙虫病症候及诊治，堪称中医史上第一部临床急救手册。

　　正是因为葛洪对预防医学的贡献，后世百姓尊称葛洪为“葛神仙”，为其广修庙宇，享受香火祭拜。事实上，中国老百姓并不在乎一个人是否真的是“仙”，而在于他到底为老百姓做了什么。不过，葛洪在道教上的名气应该比医学界更大，他是东晋时期著名的道教领袖，《抱朴子》为其主要著作，全书总结了魏晋以来神仙家的理论，确立了道教神仙理论体系。同时，本书将神仙道教理论与儒家纲常名教相联系，开融合儒、道两家哲学思想体系之先河。

　　博士李强男长期从事科学技术史方面的研究，他和李斌男、梁文倩最新出版的《葛洪传》分为《葛洪的时代、人际关系和生平活动》等四章，以葛洪生平及其主要专著的思想为线索，首先对葛洪所处的时代、人际关系和生平活动进行描述，阐发出葛洪所处时代及其生平与其思想的必然联系，即所谓两晋时代造就葛洪这样的思想家，葛洪提升了两晋的学术水平；其次分别对葛洪的主要专著《抱扑子》《肘后备急方》《西京杂记》中的科学技术思想基于所处时代进行客观的概括和总结，突显葛洪作为中国古代第一位博物学家的存在意义，同时对当下以现代科学技术去为葛洪及其思想注脚的行为进行反思。

　　儒本道宗，学贯百家，葛洪之所以能在学术上取得如此成就，除了跟两晋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有关外，也跟葛洪自身的努力分不开。葛洪从小好学，素性寡欲，无所爱好；为人木讷，不好荣利；闭门却扫，不爱交游。由于父死家贫，少年葛洪无书可读，只得借书抄书，其学习的艰辛非同一般。由于刻苦攻读，葛洪在十六岁时，即以儒学知名。葛洪在积极入世的同时，也在修道和炼丹。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孔孟之道不信乱力怪神，而道教则信仰神仙方术。两者共存于葛洪一身是由时代的生存意识决定的。

　　作者认为，葛洪是彼时的精神导师，其成就已经超越了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我们今天纪念葛洪，当学习其治学精神。实践出真知，没有长期实践，葛洪就不可能成为炼丹家和医药学家，更不用说成为道教领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