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海洋
初冬的清晨总要走过漫长的沉郁,灰暗的云色把天空压的低沉,忽有一道冷风,更会不由自主的缩起身子,活像田地中孤苦的菠菜。踩着初冬清晨的寒冷,总会生出些畏惧的心理,小心翼翼的前行像对整个季节的警戒。但路终会有个盼头,大家都渴望重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耐下性子等待,当白亮亮的太阳升起,去除了阴暗和湿沉,只点燃天空的一角,却燃烧出无穷尽的炽亮。此时,天空的云很是淡薄,印着泥土的青黛光芒,或许天空是一汪弱水,只把人们走过的路映射。
初冬的晨光来的并不热烈,它刚探出头,也只是带来光亮。如果你的耐心还足够,请在这片光辉下再等一等。看看树吧,枝丫快要凋尽,只有几片最后的叶还抓着枝干不愿放手,冷风一吹,它们摇摇晃晃,给天空涂着坚强的颜色。此时枝干完全暴露出来,披着灰褐色的表皮,四通八达直指云霄。在这个季节里,枝干有多高,来年就能种出多少绿,枝干有多宽,来年就能遮住多少荫。这冬日中的一瞥,究竟蕴含了多少智慧,只让人叹服。
晨曦露头的不长时间以后,阳光整个儿泄了下来,冬像张细密的网,把阳光筛的细腻松软。这些轻盈的光之精灵,铺向大地,钻入草木,浮在红通通的鼻尖上。它们可能从遥远的叫不出名的山巅上来,可能从广阔的辨不清缝隙的云霞中来,又或者像葳蕤的花,需要穿越漫长的黑暗。一束,两束……直至如奔腾的江河,把黑暗冲淡,把低沉的天劈开。
行走在初冬晨曦的旷野,享受着满身的温暖。先是外衣,继而是衬衫,然后由皮肤到五脏六腑,一层一层暖暖的气息向毛孔中灌,又顺着血液流淌,把蜷缩的内心熨烫。那就惬意的前行吧,把生活的仓促展开,连同身躯一起在阳光普照的天气里晾晒,感受它们向内心深处钻,直至最阴冷的角落。敞开外衣会更好,解下紧束的围巾,挺起胸膛,让寒风也一起刺来。捡条田间的小道,一直走,不回头。早先被踢落的露珠,碎在鞋面,而现在,全都随着步伐向旷远的天空升腾。它们悠悠地上爬,或者被老树捕捉,更干脆来洗刷麻雀的羽翼吧。雀儿们吱吱乱叫,不安分的左蹦右窜,有时停歇,挂在树上,活像寒冬最后的果实。又有一阵风过,刮乱了光影,也摇曳了枝头,它们倏而一惊,便成群地飞远。它们飞远却不会远飞,这些北方的留鸟如北方的村庄一样扎根于这块深厚的土地,任时光流转。
如果找一个山坡继续等待,会发现初冬的晨光烘暖身心便会止步,止步于一种温雅,止步于一种适宜,止步于一颗不会焦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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