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琴
爆玉米花的来了,爆玉米花的来了,村子里孩童们的喊声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随着喊声,我立即从家里跑出去。
看到爆玉米花的架子车就停在公路旁边,远远闻到了一阵浓郁的玉米花香,闻到这股香味,人们都知道是爆玉米花的来了,于是,拿着装有包谷或黄豆的孩子们把各人的盆子依此排列,耐心地等待着。
这个师傅有点陌生,他干起活来十分老练。一只手把风箱拉得呼呼作响,火苗嗖嗖地窜得很高,另一只手摇着机子,眼睛时不时地瞅一下气压表,五分钟后,就能出锅。随着“嘭”地一声巨响,烟雾弥漫,花儿四散,他麻利的将玉米花倒在筛子里晾开,又准备着给另一家爆花。
在我的记忆中,经常来村口爆玉米花的是个六十多岁,像圣诞老人一样慈祥善良的人,每次他都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欢乐和满足。只要远远的看到她的架子车,孩子们就拥上前去帮他推车;车子推进村子放好后,又是帮老人生炉子,又是从家里拿来柴。炉子生好,孩子们立即跑回家去央求父母拿包谷拿钱出来爆玉米花,那时,正是饥饿的年代,饭都吃不饱,父母哪里肯答应孩子的要求呢,一斤包谷虽然只是八分钱的小数?被孩子缠得不耐烦了,父母们才会开金口的。谁叫家里穷得既无瓜子又无糖果呢?玉米花几乎成了那时孩童们唯一的零食和奢望。
一伙“毛毛猴”高高兴兴地拿了钱粮,在架子车后面排队,欢闹着看老人操作。经济太拮据或者父母不在家的小孩,就只能两眼瓷呆呆地守着老人的车子,涎水直流,更有甚者,在每次玉米花出锅时,总有几个男孩一拥而上,去拣拾飞溅到地上的玉米花吃。尽管如此,爆玉米花带给孩子们的欢乐与满足仍是无法计算的。爆玉米花的日子可以说是孩子们的盛大节日。老人不是天天都能来的,他得走村串户,我们往往很久看不到它的背影,加之父母们总是心疼那一二毛钱,有时就自己用沙子或食盐炒包谷给孩子们吃。时至今日,我仍清楚地记得,我独自在家炒包谷把铁锅炒破啦,辛苦一天刚进家门的父母见状立即大怒,劈头盖脸地打了我一顿,现在想起,我的心仍隐隐作痛……
“该你爆玉米花啦!”邻居家的伙伴冲我大喊,我才回过神来,赶紧递过去玉米,并笑笑,以示感谢,她也笑了,她对爆玉米花充满了好奇,显得兴高采烈,不用问就知道,她是吃腻了糖果点心,想用玉米花来换换口味的,那种任性而又常能从父母处得到满足地“小皇帝”,属于让人羡慕的富贵人家,她们不知道饥饿为何物?总算知道爆玉米花了,不知她们能否品尝出玉米花香甜的滋味后面又有多少苦涩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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