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明
早些年读过朱自清的《背影》,一直纳闷那朴实的文字里究竟有什么会让人感动。在语文课上我问过老师,在书中我问过朱自清,在心里,我问过自己。然而有些事,只有成长之后你才会理解并懂得,转逝二十余载,让我带你走进我们父子之交。
我的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排行老二,上有一姐,按照农村人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我觉得自己本应是受宠的,但是我的童年并不美好,甚至是悲惨的,小时候,父亲对我非常严厉,在家有绝对的权威。回忆中,每当做错了事闯了祸的时候就成了我的“世界末日”,爸爸会命令我跪在灶台旁拿起鸡毛掸子把我的屁股狠狠地“伺候”一顿,而后独自蜷缩在农村的土炕角落里偷偷地抽泣一会儿,妈妈塞的一块糖又会让我立刻“多云转晴”了,因为我毕竟还是个孩子,懂得并不多。
这种“悲惨”的经历直到上了初中才有所改变,曾几何时,忽然发现爸爸不再对我“动粗”了,为什么呢?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爸爸和后院叔叔聊天的话我才明白,那天叔叔家上初三的孩子又闯祸了,被叔叔“恶狠狠”地施用了“家法”。爸爸悠然的深吸一口香烟,静静的说:“孩子小的时候犯错误,什么事都不懂,做错事揍他是让他明白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未必是件好事。等到了懂事的年纪,我们就不能再动手了,大孩子嘛,都有自尊心呀!像小军这年纪,给他讲道理或许更凑效。”谜底揭开,接近而立之年,我对父亲当年的严厉教导甚是感激,父亲的爱,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华丽的词语,没有亲昵的动作。父亲的爱,是沉沉甸甸的,不会直接表达,有时倒觉得是在惩罚。
2008年,我做出了人生中的一个重大决定——参军入伍。父母经过商量,同意了我的想法,我和父亲平时的交流不多,父亲把我送到大门口,临别时留给我六个字“到部队好好干!”,没有过多的嘱托与不舍的泪水,迈出家门,我没有回头,等我走到小村口,忍不住回头朝家的方向望去,那个模糊的身影我知道肯定是父亲。
每次往家打电话都是母亲接的,我很少与父亲对话,他也貌似和我无话可说,母亲悄悄告诉我,每次打电话父亲总是偷偷在一旁听,他喜欢听我讲一些部队里的见闻,有时候我也会和母亲故意唠一些关于小时候父亲对我“施暴”的“坏话”,一旁的父亲却从不恼,因为他懂得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听母亲讲,每当别人问起我的工作的时候,父亲总是挺直了腰板,骄傲的说儿子在部队里,是的,我的确是他的骄傲,实现了他当年的梦。
第一次休假结束,父亲将我送至车站,两个大男人静静的等待再一次分别的到来,一想到此去又是一年,我顿时泪水横流,父亲却急匆匆地转身往回走。
“爸!”我轻轻喊了声。
父亲没有回头。
“爸!”我又喊了一声。
父亲仍没有回头。
“爸!”我大声喊了出来。
我看到了转回身的那个无比坚强的父亲——他的眼竟蓄满了泪水。
那是我第一次恐怕也是唯一一次看见父亲的泪了。
父爱是无言的,却又深沉如海细微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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