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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灵 的 家 园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16-07-05 07:54:58

——刍议王荔玫的新著《文章的家园》

木桦

  每个人都有一方心灵家园,农民把它置放于广袤的原野,工人把它融入铿锵的劳动号子,科学家痴迷永无休止的论证和实验……而作家,则把它深嵌在汗水滤漉的字里行间。

  王荔玫先生的新著《文章的家园》(北方文艺出版社2015.12),便是她灵魂的憩栖地,心灵的家园。

  那里有她对先辈的恩泽纪怀,有对老夫情真意切的回味,有对子孙后代谆谆告诫和殷切希望;有时刻不忘的母亲河,有牵肠挂肚的凡人小事,有永不缷肩的社会担当……

  那里是她的寄托,那里是她的慰藉,那里是她坚韧生存下去的理由。

  翻开新著《文章的家园》,最抢眼的主打篇章,便是她擅长的非虚构文学作品:大量的随笔、少许的人物特写和报告文学,青一色非虚构作品。即使开篇的《脱口诗词》,也绝大部分属于写实即兴之作。“年少学采矿/一杆白旗挫伤/教书育人育已/练就写实文笔。”(《我这一辈子》)。这四行诗句,看去显得简约直白,但却是她大半生的概括写真。荔玫先生曾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学习采矿专业,在继“反右”之后的“插红旗拔白旗”政治运动中,被当“白旗”遭插拔,使心灵受到很大创伤。这便是“年少学采矿/一杆白旗挫伤”的由来。大专毕业后她教书育人二十一年,其后又干了十九年的老年人工作,直到退休也没有丢掉“练就写实文笔”。

  在《文章的家园》第一单元“情感放歌”中,她以深沉浓重的笔墨告诉后代子孙:“在前行的日子里,你能以勤为本,踏实脚步,方有动力之源。

  在前行的日子里,让爱与善这一人性光芒,点亮自已,照亮他人。(《朝前走》)

  一篇只有五百字的随笔小品,能有这样简捷凝炼富有启发性的文字,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写实文笔”。

  在《文章的家园》多达五十三篇的随笔小品中,除写实这一基因特色,还凸显了循情入理这一不可或缺的写作主旨。随笔要以小见大,从现象观本质。循情入理,情理交融,方能情理通达。在《祭逝篇章》,作者把亲情写得淋漓尽致,对逝去的父亲、母亲、丈夫表达出真挚的骨肉情怀,发自肺腑的深切缅怀。她牢记父亲对自已的殷切厚望: “孩子,现在好好念书,爸爸希望你将来当个作家,或当个外文翻译。”而对母亲耳提面命的“数落”,余音在耳,“让我悟到了,俭养德、静养心,人方能长寿;母亲的数落,更加令我魂牵梦萦地惦记她老人家。”连母亲祭祀父亲已故二十年时的一件小趣事也记忆犹新,“母亲说:给你爸扎个彩电吧,也好在那边能看看电视。”看是细节小事,却表现出一个人性的真实“情”字;在对相伴了半个多世纪丈夫的缅怀,则以《为老夫点支烟》、《为老夫斟杯酒》魔幻小说似的梦境,藉以幽默地表达埋在心底的无比眷恋和怀念。

  情,在本书的随笔小品中,增色了作品的含金量。

  千百字的随笔小品,不仅要有情,要循情入理,还要有画家大笔调勾勒人物的本事,更要有形象叙述的艺术手段。荔玫先生在《文章的家园》中,以自己独到的观察,大众化的通俗语言,随手拈来对人物进行生动勾勒。如写母亲:“母亲美。常有人夸她:身材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好,圆脸盘,眉清目秀。……母亲一辈子穿着利索。但她从不三脱三换,也不擦胭抹粉。年轻时,她喜欢穿一件仁丹士林布的旗袍,绣花尖口布鞋,肉色袜子。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母亲》)“石丽,真是很俏丽,适中的个头、适中的胖瘦,适中的打扮;待人接物得体,说话有分寸。”(《孝》)“两只青筋暴露的手,已经拧不动尿垫子了,老人只好把尿垫子放在木板、石台上,用两手使经地挤。”(《母爱永恒》)……

  从天下文章母体散文脱胎而出的随笔,虽取材多以实人实事为基调——非虚构,但在表述上,作者巧用虚构文学笔法,又揉进她独有的幽默白描,使其表述形象传神。平添了小品的感染力。“初秋,在文化路的人行道上,一个漂亮女人领着一条白狗,出来‘方便’。只见那狗顺从地叉一叉后腿,将屎便在了人行道上,主人与狗扬长而去。刚好一位残疾人走过来,一脚踩在了狗屎上,残疾人不知是叫还是骂,哇哇一阵子,但见他将踩到的狗屎带出几步远。环卫工人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擦起了狗屎……为了人文环境的优雅,养宠物的人家,能否调教一下它们的拉、尿、叫”(《行人道上人慌了》)。寥寥数笔,简约幽默地鞭笞了愚昧的污染者,让人在忍俊不禁中感受到杂文似的穿透力。

  议论在随笔中是不可或缺的,但要有别杂文的尺度,作者在这方面把握得相当有分寸。

  “菜农不穷,是黑土地的主人;扫大街的也不低气,干的是脏话儿,挣的是干净钱。”(《菜农的故事》)两句话肯定了劳动者的价值。“如果说,我在二十一年的教育工作实践中是知识的积累,是爱心的沉淀。那么,十九年的老年人工作,便是我爱心和情感的释放。”(《读书与写作是我的快乐》)两句话概括出自我的心声。

  《在学文化中沉思》,是本书随笔较长的一篇,在近三千字的读书随笔中,作者对天津人民出版社和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两个版本《世界上下五千年》,提出了阅读后的遗憾:“可是,我读罢《世界上下五千年》,怎么也没看出古老的中国是条龙!”……“就在我读史感到茫然、沉重时,是楚渔先生的新作《中国人的思维批判》点亮了我的心灯。”作者在本文的最后,以独到的通俗化语言议论道:“原来,我们落后、挨打、受欺负的基本原因,是我们龙的传人脑子出了问题,患了亟待医治的思想摸糊、混乱、僵化病,让世人看我们傻,拿我们当大头。”几行文字浅显通俗,却道出了换个思维看世界的一线通道。尽管这条通道不一定是通向真理之源,但起码不失为一种可贵的质疑。

  在对“爱”的议论中,巧用“软实力”、“硬实力”时代新词,提升人们对爱的深层认识。“爱是一种软实力,有时小得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感觉。爱是一种软实力,太平凡了,它是一棵小草,一片叶、一滴水、一滴泪。然而它却能激起人们在危难中生的希望,它是无助中的支撑。在我的理解和感悟中,在某种意义上,爱更是一种硬实力。它像一株苍劲的大树,撑起绿色生命。”(《一个孩子三个家》)。

  精辟的议论,使得不少人物特写很阳光透丽。

  《文章的家园》,沿袭荔玫先生一贯的口语化、大众化、通俗化的语言风格,使得随笔小品尤显别具一格的语言张力。例如随手拈来的方言土语:“话没说完,嚎傢伙就炸了!”、“这官让他当白瞎了。”、“行人真是一跐一滑的。”、“五号楼东头。”等等……不一而足,差不多篇篇都有这种大众化的口头语,使她的随笔小品更显群众化、更贴近群众,也更受大众青睐。

  荔玫先生常说自已不擅长长篇架构,不擅长那些细腻的描写,所以未进入长篇写作领域。这大半是她谦逊的说词。事实上是她更有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更喜欢以身边小事为题尽快介入社会生活,尽快为现实宣传服务。所以近年连续出版了两本短小精桿以纪实小品为主打的专集(《匠人小品》、《文章的家园》),也因此在我市读者中引起不小反响。正如双鸭山日报董升举总编所评价:“王老师将凡人小事,市井轶事描写得淋漓尽致,深入人心,使靠双手撑起家庭的芸芸众生群体大放异彩,下意识地给一些浮躁的人提供了净化灵魂的佐餐。”(《匠人小品》·《跋》)这个评介中肯恰切,一语道出了荔玫先生纪实性小品的闪光点。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王国维语)随笔是智者的文字,它面向人生,密切关注社会生活,重哲理感悟,摈弃浅显直露和急功近利,只有将渊博的知识,明净的情感与理智融为一体,方能写出真正意义上的随笔。

  王荔玫是我市资深业余作家,她的成就却不逊于靠体制吃饭的专业作者。她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写起,跌跌撞撞,爬壑越阡,迄今半个多世纪笔耕不辍。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一九九八年出版第一本报告文学集《路基下的忠骨》,从国企写到个体户,从市长写到环卫工人,受到广大读者好评;两年后又出版《精彩人生》。二零零六年又集结非虚构作品出版《矿山之恋》。一年后出版《匠人小品》,七年后再次出版纪实文集《文章的家园》……十六年间出版五本书,一百多万字见诸世人,把精神食粮留给后人。这其中的奥妙也许应在杨绛(我国著名作家、评论家,钱钟书夫人,一百零五岁过世。)先生说过的一句名言:“一个人不想高攀,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已能做的事。”荔玫先生习惯于寂寞,不争出头露面,但她潜心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完成了一个作家的社会担当。

  现在,荔玫先生已近耄耋之年,但她像一个文学的马拉松赛手,仍奔跑在永无尽头的写作路上。《文章的家园》看似她的收官之作,但人总是储蕴着无限潜能,愿她能像南北朝时期的老文士庾信那样,“庾信文章老更成,霄云壮笔意纵横。……”(杜甫诗句)。

  愿她在夕阳照射下有更多绚丽的佳作。

作者:    来源:     编辑: 杨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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