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无数变革之后,人们又重新爱上了纯手工制品。而尝试过由各种器具乃至机器之后的作坊主们,又回归了手工时代。他们并不是皇权主义维护者,也并非因为冷淡经济的潮期复苏,只是同大多数人一样,在享受商品物质富足的同时,还不忘自娱自乐。
关于奢侈品的争论,延续了几千年,就连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大哲学家也曾经孜孜不倦地论证过。于是,在古今中外的“手工文化史”中,留下了诸多趣闻逸事。
传统手工业奢侈品在欧洲极为普遍,所以,人类学家保罗·曼它吉萨曾把欧洲人叫做“手工品的奢侈种族”。
如Savile Row,萨维尔街的手工定制西服,起源于18世纪,最初是为英国皇家服务的。从Bespoke到Made-to-Measure再到最后手工西服的成形交货,前前后后所经历的几十道工序,都是手工完成。
再如法国的珠宝制作商Cartier,瑞士的精致钟表制造商Patek Philippe,美国的TOD'S皮革制品,意大利Salvatore Ferragamo制作的正装鞋,丹麦B&O的音响套具——由Peter Bang和Svend Olufsen创始的音响设计制作。
而在中国,在1911年之前的这些手工制作业传承,仅是专属于皇家的御用奢侈。
福建所产的茶自宋末、元初开始就被列为贡茶时,都是以被称作“龙团凤饼”的红茶工艺茶团或茶饼进贡。明初,朱元璋推行休养生息政策,颁令罢造龙团,改制工艺急需改良。
到了明朝末期,黄山僧人入住天心永乐禅寺专事为皇室御园制茶,并引入松萝制法,以炒代蒸,做出来的茶叶虽然色、香、形俱佳,但略有苦涩之味。
1646年清兵入闽后,才开始有了如同今日的一整套完整的乌龙茶制作工艺。包括萎凋(凉青、晒青)、做青(摇青、晾青)、炒青、揉捻、烘焙等五大环节,乌龙茶从此问世。经过工艺制作出来的茶叶将呈条索,形同乌龙,俗称“乌龙茶”。
随后,大清历代在福建设立茶马司,专属负责官茶的制作——上等茶列为贡品,细心制作、精挑珍藏;略差,则分给同朝百官。此后精制的手工乌龙茶工艺被武夷山的茶家们所沿用,经不断完善,逐渐形成了岩茶、铁观音的标准制作方法。铁观音在安溪广布之后,手工制茶工艺在几代人的传承下,制茶世家也由此形成。
见到阿强
遇到岭南人阿强是在京石高速丰台的大井村117号的一个茶叶仓库里。听业内专家说这里现场品尝“芊润宸贵”铁观音,味好价优。结果找到仓库时候发现这里既没有门脸也没有宣传,完全是“好茶不怕巷子深”。
阿强指着旁边的一位女士介绍说:她是茶叶专家也是你们丰台区的人大代表李晓娟。我能来北京卖茶全靠了热心人。这仓库也是她的。
人大代表李晓娟告诉我:就是因为我无意间喝到了阿强的茶,追着他到了他的家乡山上,现场考察了这个铁观音的制作过程。回到北京我就决定一定帮助阿强,也让北京人喝到真正的好铁观音。
于是在阿强和李晓娟的“怂恿”下,记者实地考察了阿强家。
跟着阿强
我们从厦门出发,开车三个小时历经南安、祥华等地,来到了阿强家的山下。阿强指着远处的云说:那就是我的家。然后车在一条单行的山道上开了四个半小时。半路上阿强说:十年前我第一次从家里走出大山,背上干粮走了八个半小时。才到了半山腰的火车站。当年日本人也没能进山扫荡过。十年前我就发誓一定要走出这座大山。而李总一直不太敢睁眼。因为她患有恐高症。
汽车在一座名叫“佛耳”的山腰处下车。李晓娟才说出第一句话:可到了。据说这就是茶区的最高一座山,明清皇帝巡游时发现好茶,令之为贡品,于是出了专为皇室供应而生的制茶世家。原丰州府祥华一带群山,土壤肥硕海拔高、终年雾气水分足,是产茶的好地方。专属皇室供应的御茶工艺制作,更加让好茶得以优秀的呈现出来。
而茶叶的最高品级就分布在这山的山腰以上茶园,而做茶的老师傅们大都住在与山同名的山腰村落里。
阿强,安溪祥华制茶世家传人,多年致力于高级铁观音茶叶的研究制作,国家高级评茶师。因为阿强好茶,从茶叶种植、采摘、制作再到消费,几乎都是自己在完成。
之后在佛耳山的两天时间里,我觉得那些所见,是更多制茶者的辛苦。好茶出不易,如此矣。
看着阿强
“那时候别人在喝茶,我们在种茶;别人开始种茶了,我们在制茶;别人学着制茶了,我们开始做茶叶生意。”
阿强说起茶叶整夜可以不睡觉:种茶先要选合适的山。向南、面水、迎风,不对大路,没有人家往那里放牲畜;土质的要求要细腻、干净,没有什么毒虫恶草生长。
而后几年的经营,开始时候只采不用,修剪去除繁枝、培养根本,等到茶树用了几年的时间去适应了土质、吸收了土里的精华,再选择当年清明、中秋这样风好水好的日子,摘取一枪三旗、二叶一心处,根据形、香、味,慢慢制作。
好茶的生长是生命和岁月的积累,更讲究原始生命的活性和厚积薄发之理。
“三十年前,这边满山都是茶树,都是我们村里国营茶厂的地盘!……现在都荒废掉了,剩下那些都是老茶树,没人管,也没经济价值……原来的老屋塌得破破烂烂的,我们那时候做茶都住在那里,旁边还有种橘子、梨子、板栗的,还有竹笋可以吃。”
车停留在山边,我们沿着山路走。踏在黄土上,两边是繁密的杂草,中间黄澄澄的一条羊道沟,如是水流冲刷出来的山脊。
两分钟后到达一片废墟前,从倒塌的土墙和还未完全腐朽掉的梁柱来看,那应该是“文革”前后时期的房子,有些布局陈列和摆设还很清晰,虫蛀的木窗、锈坏的铁锁,石磨、石头的储水池……
我们在屋后拍到一片青葱的竹,地上铺了一层厚实昏黄的竹叶,上面零落了几颗干枯的栗子。很童趣的拾起一颗,小心翼翼地砸开了,里面并没有果肉;有肉的还在树上,还没掉下来,累累的挂着谗虫的诱惑。
竹林边有条山渠,渠旁就是棵梨树。后面满是蒿草的地方,还种有橘子。
我们在秋茶飘香的时节还很不容易的摘到了四个梨,拳头大小,很欣喜地返程;不过橘子林倒是没进去,蒿草很高很密还有锯齿状叶沿,真的不知道在如今这样见天生长的环境下,还能长几斤几两的果肉。
“我很想把那边的山开发了,重新来,弄一个山庄……想来玩的可以玩,也可以把高山里的产品带出去。”
或者我们都一样,常常在自己的工作圈子运动之外,试着在生活里面添加一些想象的空间或者更有突破的想法。如阿德里安所说的“我试着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想象生活”,然后试着为所想象的那种生活去努力着实现。
从城市换身到一个村落的感觉,需要很小心,因为很容易失去自我,自然环境会让你忘却山外面所拥有的一切。但是我们也需要很清醒的知觉,我们还需要明白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回到山村,可以尽情地去喜欢那些简单,可以去做那些简单的事情。……人到这里是要来休息修养的,不是来感慨和加重生活的烦恼。”
“有时候我会开车回来住几天,看这边的邻居们生活很辛苦,觉得我们应该知足一点,什么都有了,怎么还那么多想的……”
夜色清新,一弯上弦月挂在不远处的山边,村子隐匿在有隐约模糊轮廓的茶山中,几盏灯透出光来,不远处传来声声狗吠。
柴门欲幽静,犬吠伴月眠。
山里的温度比平日生活得愈发熟悉的城市低了好多,茶农们都已经穿上了里外三件的上衣,而我们还身着短袖单衣。忽然,很迫切的有回归灯红酒绿霓虹城市的心情。阿强说:我现在就是想和北京的李总一起打造好“芊润宸贵”铁观音这个品牌。带着我们村里人一起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