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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泪的呼喊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9-09-25 09:33:25

  还在酝酿、筹备去当年接受“再教育”的北大荒“寻根”时,大伙就商定,到了那里,一定要到农场东山去看看,看看我们的战友,看看他们长眠的地方。

  终于,我们踏上了曾经洒过泪、流过汗的大地,看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红瓦屋,走上了留下我们脚印的阡陌、地埂,还有留下马车、牛车、拖拉机车辙印痕的大道、田头。

  真没想到,现今的北大荒,也是这么热,也是烈日当头、酷暑难耐,不要说走动了,就是那么站着,也会汗流浃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是,我们还是从嫩江农场场部往北走,来到一分场边上的东山。

  其实,一直到现在,这儿还是一片荒芜,杂草过膝,只是那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墓碑,和那大大小小的坟头,逶迤连续,一眼看不到尽头。我们十几个人,顶着烈日,在这高高低低的坟区,寻找着我们战友的名字。

  已经找了好一会儿了,灼热已经要令人窒息了,突然,“扛包大王”惊叫一声:啊呀,我想起来了,当时把他们送到这儿以后,哪里有什么墓碑,只是找块小木板,还是我,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名字插上——三十多年过去,这些木板不会在了!“水房阿二”也跟着说:是的是的,我们几个用牛车把他们送到这儿,是用小木板写了毛笔字……大伙都愣住了。是呀,想起来了,那时候有什么墓碑呀,只是薄薄一块小木板,30年的日晒雨淋,还有那漫长冬季的凛冽寒风和厚厚大雪,这些标志着姓名的木板,早已是荡然无存了。

  那么,我们该怎样来祭奠呢?

  当年的团委书记说:要不,找个空旷地方吧?“连长”慢慢地从背包中拿出在上海就准备好的蜡烛和香,“小卖部”颤抖着手,划了好几根火柴,才把它们点燃。我们排成一列横队,看着苍穹,面对郁郁葱葱的大地,还有那不知名姓的坟头,一个个哑然无语。团委书记轻轻说,让我们一起喊他们的名字,他们会听到的:

  高——文——宾;陈——招——弟;齐——虹——

  就在呼喊第一声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而再往下喊的时候,我简直就在抽泣了。泪眼婆娑中,我发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热泪夺眶,后面的呼喊,已成为低声的喃喃。

  是呀,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是刚刚离开父母不久,都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小姑娘,可是,有的是一个猛子扎进小河,再也没有醒过来;有的是得了可怕的出血热——那是可恶的老鼠带来的病菌,倏忽间就要了命;有的是为了救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当我们面对大地,弯腰鞠躬时,队伍里一片哽咽——他们是与我们坐着同一列火车离开上海的,但是却永远地留在了这块土地,伴随他们的只有青山、白云,芳草凄凄,农田一望无际,还有那永远的静寂。

  面对他们,我们不得不说自己是幸运的。

  嫩江农场场部的变化太大了,一排排高楼林立,商店连成了片,真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城镇。连当年的卫生院,也成了很有气派的医院。原先的一切几乎都消失了,只有当年的办公楼,据说已经成了历史性建筑,还保留着并重新装修过。最出意料的是,这儿还有了琳琅满目、色彩缤纷、姹紫嫣红的菜场,居民住宅门口正在铺设天然气管道。但我们原先呆过的三分场就差“老鼻子”了,房屋只是更旧、更破。当我们诧异时,场部的场长、书记告诉我们:啊呀,你们还是“幸运”的,还能看到分场的老房子——不用三年,那就要全“扒”了,要看也看不到了!我们的计划是,整个农场全体人员都集中到场部,实现“城乡一体化”!

  啊,农场,我们曾经流过汗、洒过泪的农场,正经历着一场根本性的变化——我们已经看到了这样的变化。

  我们要走了。有人提议,让我们一起呼喊:农场——再见了,农场——再见了!

  不约而同,我发现,几乎每个人,又一次泪流满面。

  呼喊声夹带着泪水,飘向远方。

作者:    来源: 中国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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