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50年代,大约是秋天的某一天午后,在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有几个人在等一辆迟迟没有出现的公共汽车。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年轻而漂亮的小姐,在她的身后,站著几个神色装扮各异的男人女人。突然,漂亮小姐受到侵犯,她感到有人从背后摸了她一把。小姐怒不可遏,她转过身,抡起膊臂,朝著身后的男人扇去了重重的巴掌。被打的男人也很年轻,高高的个子,穿著西装,领带打得很规矩。小姐的巴掌扇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他的左脸颊和小姐的右手掌相击发出清脆和响亮的声音。当小姐的第二掌打过来时,他本能地伸出手臂挡了一下。结果是,小姐手腕上的金手镯被震断了,飞到了细石板铺成的人行道上。被打的男人移了几步路,弯腰拾起那手镯,把它递到小姐的面前。小姐愣了一下。在这一瞬间,小姐突然明白了,那个从背后骚扰她的男人并不是他。大约5秒钟之后,小姐迟迟疑疑地伸出手。男人把手镯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他对她说:“您的手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把他们身旁的空气都震动了。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凝视著对方的眼睛。后来,公共汽车开过来了,两个人都没有上车。再后来,男人和小姐成了一对夫妻,他们相爱很深。50年以后,男人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他的脸和他的手臂粗糙得像老树皮;当年年轻漂亮的小姐也变成了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并且早已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当年她清澈明亮的目光也已经变得混浊了。可是他们两个人还生活在一起。很多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或者下午,佝偻的老男人用轮椅推著瘦小的老太,慢慢地走上香榭丽舍大街。
一句话可以创造奇迹。人类是一种神奇的运行,人类世界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有时候,人们会觉得前面有一堵墙,可是在某一句话面前,这堵墙顷刻间坍塌了。有时候,人们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天地一派迷离,进退都似乎毫无出路,可是在某一句话面前,前方抑或是身后,闪现出了一片灯火。
极端的例子还有。据说,18世纪法国革命起义时,起义军将路易十六的皇后玛丽与其夫一起判处死刑。玛丽是一位刚强且有主见的女性,但作为皇后,她的刚愎自用和在生活中不能检点自己,曾遭到法国人民的强烈不满。1793年10月16日,她被押上断头台。在去刑场的途中,她的步子轻快平稳,脸上也显出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平静。可是快要到达刑场时,她却不小心踩了执刑者的脚。这位昔日的皇后对执刑者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句从容的道歉语,被人理解为她对自己生前不检之处的忏悔。因为这句话,皇后玛丽改变了她生前的形象。后来,几乎所有的法国人都原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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