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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巴拉信使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11-29 08:49:25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位教科文组织的官员在一张卫星遥感地图上惊异地发现,在地球东经98°—100°30′,北纬25°30′—29°的地区并行着三条永不干涸奔腾的大江,这就是印度板块与欧亚版块碰撞形成的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横断山脉峡谷和三江并流自然奇观。这里有雪山峡谷,雄幽奇险;这里有急涧险滩,险象环生。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是探险爱好者超越生命极限的地方,这里还是马班邮路乡邮员留下坚实足迹的地方……二十年,每年至少330天,在苍凉孤寂的深山峡谷里踯躅独行;二十年,步行26万公里,足可重走长征21回,环绕地球六圈半;二十年,没延误一个班期,没丢失一封邮件,投递准确率100%……这看似奇迹般的现实的创造者就是木里县马班邮路乡邮员王顺友。王顺友打小就对送邮件这差事充满好奇,不为别的,因为父亲就是一名乡邮员。

  冬夜,父亲被雪灼伤眼睛,牵着马尾巴撞开家门,瘫倒在地。母亲赶紧找来草药,为他熏疗。清晨,父亲看到了光亮,把邮包往马背上一捆,勒紧,倔强地又要走。

  “能不能不去?”母亲抱着他的腿哭。

  “你懂什么?县委的文件不按时送到,全乡的工作就要受影响。”父亲扭头就走。

  幼小的心灵深深震撼:乡邮员居然如此重要!那一年,王顺友刚刚8岁。

  12年后,疲惫的老乡邮员终于结束了30年的邮路生涯,风华正茂的王顺友子承父业。漫漫邮路,从此多了一个年轻人。

  “一不能贪,二不能丢,三不能脏,四不能慢。”父亲将自己心爱的邮包,郑重塞进这个稚嫩的新兵怀里。

  王顺友认真地点点头,目光炯炯。谁能料想,这一上路,就是20年。忠诚如铁饿了啃一块糌粑,渴了捧一口山泉,困了蜷缩在山洞……夏天一身泥,冬天一身雪,风雨相伴,风雨无阻。

  九十九道拐——拐连拐,弯连弯,附近山民谈之色变。抬头,悬崖峭壁;低头,波涛汹涌。天似簸箕,路如天梯,人随马后,马粪便直接掉在身上,想躲都躲不掉。有的地方须手脚并用方能通行,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山崖,江水呼啸而过,连尸体都找不到。

  王顺友每次经过,都异常小心,但仍难逃厄运。

  1995年的一天,一只山鸡猝然飞出,惊得骡子后腿乱踢,王顺友“嗷”的一声,扑通倒地———他的肠子被踢破了。顿时,豆汗淋漓,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邮件!邮件!”王顺友强忍剧痛,牵马上路。

  一路走,一路哭,一路吼。

  捧着肚子,连走9天,王顺友终于送完邮件。当被老乡架到医院时,人已气若悬丝,奄奄一息。

  打开腹腔,满是脓血……医生说,再晚来两小时,命就保不住了。

  立即手术。惊魂4小时,王顺友挺了过来,但肠子却不得不剪去一截,落下终身残疾。

  躺在病床,辗转反侧:这身体,还能再跑邮路吗?

  然而,这一丝犹豫也被父亲察觉:“为党做事要一辈子,当不得逃兵!”这位扛过枪、剿过匪的老人,不光把马缰绳传给儿子,也把对党的如铁忠诚传给了儿子。不久,王顺友抖擞精神,重返邮路。

  传递党的声音,输送山外信息。悠长的邮路上,王顺友被奉为“使者”。在偏远山村的乡民眼中,乡邮员就是党派去看他们的人。报纸、文件、杂志,成了当地了解党的声音和外界变化的主要甚至是唯一渠道。

  如若一个月没看见王顺友,他们就会问:为什么党不管这里了?

  “一想到这儿,伤口就不那么痛了。”王顺友说,从乡民们眼里,他看到了什么是党,什么是党员,什么是党的事业……责任如山

  邮包,就是王顺友的命。安营扎寨,第一件事便是卸下邮包,细细捋平,枕在脑下,觉才能睡得安稳。

  “邮件是国家之宝,湿不得,脏不得。”王顺友常说,人在包在,这是规矩。

  好一个“人在包在”!为了兑现这规矩,他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1988年7月,湍急的雅砻江边。王顺友习惯性地套牢溜索,准备过江。然而,快到对岸时,溜索绳突然绷断,王顺友“啊”的一声,从两米多高的空中跌落下来。所幸,人只摔在江岸上,可邮件却从背上弹入水中,顺江而去。

  顾不上庆幸死里逃生,顾不上不习水性,王顺友操起一根树枝,纵身扎进江中。湍急的水流无情地冲击着王顺友。当把邮包拖上岸时,他整个人都瘫了。

  不等缓过劲来,王顺友又挣扎着起身,奔向倮波乡……

  让倮波乡人的记忆难以忘怀的,又何止这一幕!鱼水情深

  “望到屋,走到哭” 。木里县的山路,多半如此。本可抄近道,把邮件送至乡政府签单了结,但王顺友偏舍近求远,绕行山间,图的就是“邮件交到乡民手”。甚至,当县城到白碉乡的公路贯通后,王顺友依然“我行我素”,照旧牵着他的骡马翻雪山,趟河谷,去走那条要多花两天时间的马班邮路。

  王顺友不仅送邮件,还帮老乡寄信、寄包裹,从不跟人要钱;帮忙买东西,给多少是多少。多年下来,连他自己也记不得,到底为邮路上的乡民们垫了多少钱。

  不光替人省钱,还要为人“生”钱——白碉乡的水稻亩产原来只有250多公斤,他自掏腰包,从城里带回了良种,一撒下去,立竿见影,亩产竟涨到350多公斤,乡民们个个笑开了花;倮波乡的磨子沟只能种土豆、包谷、荞子,他给村民买来青菜、莲花白、萝卜等菜种后,现在冬天这里都能吃上新鲜蔬菜。

  马班邮路沿途的老乡们,都把王顺友当成亲人。果子成熟时,他的口袋里总有偷偷塞进的水果;路边小店里,总备着他爱抽的“索玛”烟.天黑了,王顺友如能赶到一处山村,乡亲们都会走出家门招呼他留宿,甚至几家人跑出来拉王顺友,王顺友望着他们笑,谁拉得凶就跟谁走。在红红的柴火边,摆摆龙门阵,喝几口淡酒,王顺友睡得很安稳。尽管席地而睡,尽管跳蚤来袭,但王顺友睡得很甜,他和大凉山的百姓深深地融合在一起,他把邮政和大凉山百姓深深地融合在一起。

  情深如海

  “家对我来说,有时候就像个旅馆。”一谈起家,王顺友黯然神伤。

  王顺友有三个家:一个是白碉乡的父亲家,一个是银盘坡的妻儿家,还有一个就是邮路上无处不在流动的“家”。

  “在山上,最不放心的还是银盘坡的那个家。”每次跑邮路回来,王顺友都不忘给妻儿带点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偶尔碰上老乡硬塞的土特产,也一定会带回家,与他们分享。“算是小小的补偿吧!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对儿子王银海,王顺友充满希冀。

  即便再忙,每次到县城取邮件时,王顺友都不忘去求学的儿子那里转转。

  “看到‘√’多,就特别高兴。”王银海说,爸爸最喜欢翻看他的作业本。

  相视,无语———多年来,由于接触时间太少,父子间早已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但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常来。尽管每次来,马鞍、皮褡裢堆一地,满屋子都是马汗臭味。可不知道为啥,一闻到这味道,心里就踏实,觉也睡得香。”王银海十分珍视那短暂的团聚。

  没能给母亲送终,王顺友至今耿耿于怀,已成为刻在他记忆中永久的遗憾。所以,每次路经白碉,他都不忘给71岁的老父亲捎两斤白酒。

  “我这辈子,欠别人的太多。还是再干几年,等我退休了,好好还他们。”王顺友总这么说。

作者:    来源: 中国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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