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以来，我总是觉得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感太短了。短到什么程度呢，我却找不出合适的字来表达出来。今天我一面听了李娜的《嫂子颂》，一面看有关情感的小说集，我听歌总是一首歌反复地听下去，当听到第N遍时，我就突然想到了该如何比喻男人的感情了。
海岩说他为什么不写中年人的爱情时，他认为中年人的爱情是龌龊的。那时我还是纯粹的良家妇女，思想与行为与未嫁时还没有质的变化，从不把什么和上床联系到一起。我很是憎恨海岩如此抵毁青春不再的人。当我突然想到该如何比喻男人的感情时，我很是认同海岩的那句话，中年人何止爱情是龌龊，就连思想都是龌龊的。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或是激情到底有多短：和他们在床上表现的时间差不多，不过五到十分钟。在女人刚找到感觉时，他们已翻身下床。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能确定：路野他到底爱过我没有，我苏青青爱过他没有。如果非要说这场相遇到底是什么，我想暧昧两字到是满贴切的。
路野能得到我的电话号码，还是颇费了一翻心机的，要知道我们都有十年相互音信全无，且相距千里。这十年我甚至从没想起过他来。我的远房表哥是我们共同的同学，表哥和他关系淡漠，和我从无联系。路野能找着他，也不易。当时表哥也不知道我的任何消息，路野的第一次寻找也就不了了之。半年后他又却找路野，路野却不过情面，不得已跑去我的兄长家询问。于是我这离异妇女的电话就被他弄得半夜三更地叮铃铃地作响。
一说起离异妇女，很多人就以为她们心理寂寞身体也寂寞，是个异性都能把她们弄上床，娶走就更加是易如反掌。别人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我过得很平静，该上班时就去那个资本家工厂，不上班了我就在家看看电视看看小说上上网。我也没象传说中的那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一盆子豆子倒在地上，然后再一粒粒地捡起来。尽管家里人也想能快点把我这盆泼过一次的水再泼一次，我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水在地上呆着得被人踩来踩去，在盆里呆着得被人洗来洗去，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
电话响了我就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重要到我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他要是说：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我就问一句：是吗。他要是说：你就不能回来一次吗？我就说一句：那你就不能来看我一次吗。他在开会时发来的信息我也接看，上面写着：想你，然后我也回一个：我也是。三个字，发起来不费什么事。
有一天，我看到这样的一部电视片：婚外恋的男主角把女主角给杀了，呼啸的警车把男主角也给带走了，男主角的女儿一脸的鼻涕眼泪地冲着镜头尖叫着：爸——爸——！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心疼得不行，觉得被带走的是路野。我一分钟也不能等地给路野打电话。路野听完了我慌慌张张的描述，沉默了片刻，用平淡的语气对我说：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不是情人关系。
我的头一片混乱，懵了！他的平淡与平静让我不知所措。难道是我自做多情了，是我思想下流硬把人家往情人路上拉？
我落寞惭愧起来，看来是我离婚太久，不知道何为情感了。也是，人家并没明白无误地说过他爱我啊。这落寞和惭愧让我没好意思再给他打电话，我还是自尊点吧。
我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我不能确定这铃声是我做梦做出来的，还是我那电话机发出来的。我恍惚了一阵，确实是我的电话在叫。我摸着黑拎起话捅，我听到里边有人说：喂！电话被这喂弄得差点从我手中滑掉，我赶紧摸摸索索地把旁边的灯打开，看到墙上的时钟，三点一刻。
我的头又开始混乱起来：你又不是我情人，半夜三更地对我说想我做什么！
我的电话又开始发神精般地不分时候地响着，打电话与接电话的人又开始重复以前说过的废话。只是他在说想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怨恨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事没事的，一看到电话我的手指就想摁，一拿起手机就想发信息。慢慢地，有时他的电话就没人接听，发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却有很多雷同的情节。
有一天晚上我写了一篇类似于情诗的东东，我觉得那是我为路野写的。于是我就短信发给路野。没过一会，我的手机就响了，上边显示着路野的名字。我想他一定是觉得我写得不错，我愿意让他觉得我是个有才情的女子。
里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我的心猛地一慌，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动着，按了几个键才把电话挂断。傻子也知道，那是谁！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我竟忘了，路野是有老婆的人呢！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才把手机打开。刚一开机，手机就响了。我不知该如何对路野解释，我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
路野说：你不知道，我昨天可苦死了。她一夜也没让我睡觉，困死我了。今天早上连手机都找不着了。我说我给你打电话，然后再让你和她说话，她还不让，偏得自己打。哟，她又打我电话了，这都是第二次了。
我想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就让他电话不要挂断，先接她电话，接完了我们再说。于是路野说的话我就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苏青青的电话打不通你就再打，那是外地手机，前边加个零。”我昨天不是都解释过了吗，你怎么不信呢。”
“不行！这电话号码很多人都知道，换了他们怎么找我！”
“那也不行！我不可能不和她联系。别过份了，我也没管过你过去的事。”
“不会不会，我哪会舍得你们娘俩呢。”
从路野的回答中，我不止想得到她问了他什么，也明白了路野的心思：他不会因为她就中止了和我的联系。
我躺在床上，把路野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地想着，分析他到底是不是爱着我。那些个是似而非的话，不能帮我下什么判断。我想我得知道，不然我就要被这些是似而非给弄得精神错乱了不可。
我知道通常这个时候是路野酒后睡醒的时间，也是没什么人来找他的时间。在没打电话之前，我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怎么能把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口。这句话多年没说过。第一次说得好象是牙疼，第二次还是，对着镜子说不出我就趴到床上，脸埋在枕头上，说出来了，虽然生硬。原来说瞎话就是这么回事，把脸盖上，很多说不出口的话都溜出来了。又练了几次，我认为可以了。
“路野，我想你了啊。”
“呵呵呵，哦，你能想我不容易。”
“路野，你爱我吗？”
“你是不是喝多了，这话说得这么嗲。”
“你说嘛，你爱我吗。”“非得说出来干嘛，说能有什么意义。”
“你不说我说，路野，我爱你。路野，我爱你。”
“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那哈哈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电话除了让他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什么也没能证实。或者，路野真的是没爱上我，只是碍于我的情面没说出来？
没多久，路野的电话打回来了，在我还没出声之前，他说：我能不爱你吗，我不爱你我费那么多周折找你做什么呢，不爱你我能给你打那么多电话吗。我们见面了，我会趴在你耳边对你说一夜！
话一说完电话就挂断了。这一回我的头没有混乱！我终于明白无误地知道了路野是爱我苏青青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我开始精神抗奋，一天到晚傻呵呵地高兴着。我的情绪开始随着路野波动，只要他给我打了电话，我心情能愉快好几天，如果他几天没联系我，我就开始焦虑。我觉得我承受着折磨，一惊一诈的心情弄得我近似神精错乱者。
深夜十二点多了，对路野情感的渴求让我无法入睡。我开始打路野的手机，我想他可能关机了，未必他能接听。不接听也不要紧，我只是想打电话给他，打了我的心就舒服了。路野没关手机，铃铃地响着。电话通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断了，我又打，又通了，又被即刻挂断了，我又打，关机了。我愣了一下，回过了神：他在家！她在他身旁！他们在做什么？他可能在和她做爱！他可能在抚摸她！那个能够理直气壮地拥有他的人是她！眼泪开始汹涌起来，我神精质般地拨打他的手机，无法停止下来！
我不接受自己是个第三者这个角色。我开始逼着路野离婚来娶我，一天无数个电话地逼他。我说你如果说不出口我打电话跟她说，你用家里的电话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号码。他说你别逼我了，你再逼我我就去跳楼了。我在晚上的时候打了几次路野家里的电话，号码没摁完就懈气地放下了电话。我不能做了小偷，还对失主理直气壮的挑战。
我在电话里和路野调着情，问他今天吃什么早饭。路野说：吃的是肉包，他和他女儿都不爱吃早饭，他老婆就拿个肉包往他嘴里塞一口，再往女儿嘴里塞一口。我还要接着侃时，路野又说了一句：当时我觉得真幸福！
我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放下的，失神地坐在椅子中。路野说他觉得幸福，在和她以及女儿吃早餐中。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想起了爸爸妈妈对我的疼爱。看来，无论如何，我是得找个心理医生了。
我不再去打电话，电话也不再响起。
我的头脑日日夜夜地昏昏沉沉着，它即不肯睡去也不肯清醒过来。天亮了我盼着天黑，天黑了我盼着天亮，我希望时间能快快地过去，其实下一个时间又能有什么等着我呢。我迅速地消瘦着，枯萎下去。但是我并不能一下就把他给忘了，时间在把记忆一丝丝抽去时，同时也一刀刀地在我心上刻着。那心不是在剧烈地痛，如果很剧烈的话我就能给痛晕了，晕了我就不知道痛了。它是在钝痛，持续不断。
我没去找心理医生，对着人我羞于说感情。我也没对任何熟人说起，别人的同情与蔑视同样是折磨。我更没想着要去自杀，我还有个老妈妈要依赖我来走过晚年。除了忍耐我别无它法。
我开始泡在网上，有的时候我的心思就开始游离了我。
如果路野从此就消声匿迹的话，我想我还是相信他是爱着我的。可是，我们却并排坐在这酒店的床上。
我可以拒绝，可是我突然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不是情人关系。如果当他正在我身上运动的时候，我再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时，他还是不是要那样说！
看着他伏在我胸前的头，我最终没能问那句话，不为别的：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情人。
路野象风一样地来了，又象风一样地走了，更象风一样地失去了踪影。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短信：和你相遇相知相爱，终没能。珍惜。发信人是路野。我把手往地上狠地一丢，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机壳机身尸守分离。
哎，何必呢，手机摔坏了，还不是自己去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