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凤山

　　腊月是个好月份。她接过霜月的冷媚，在寒冷里恭迎暖阳下凡的荣光；她充满新年与旧年的交集，在虔诚的祭祀里守望。她打开年的大门，释放一年深藏的馨香，让一年积蓄的恩情点亮一个家的温暖。腊月溢出的香味，都是千百年传承和善待的美好和喜悦，还有什么能够抵得上腊月的香味呢？

　　腊月是腊梅的香味。“隆冬到来时，百花迹已绝；惟有蜡梅破，凌雪独自开”。植根于腊梅科腊梅属，钟情于贫瘠严寒，富于慈爱、宽怀之心的腊梅迎霜傲雪，在百花凋零的隆冬腊月绽蕾，显现出倔强而珍贵的高风亮节、傲气凌人，腊梅花开似蜡的金黄，久放不凋，香气浓而清，艳而不俗。“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腊梅这种澄澈的心、浩然正气、独立创新的品格，不正是中华民族在强暴面前永不屈服的品格么？傲然屹立于腊月的腊梅忠实而独立，坚毅而忠贞，坚贞而高洁，香溢腊月，给人以精神的启迪，美的享受。

　　腊月是腊肉的香味。接近腊月，寒风虽然用簌簌长鞭赶来冰天雪地，但抵挡不住房前屋后腊味高悬的诱惑，遮掩不住年的步伐，抑制不住家的欢欣。腊味就在粮仓盛满的年景里，在灶台忙碌的手边，在越来越挑剔的胃口中。千家万户腌制的腊鱼、腊鹅、腊肉，有哪一块不是甜蜜的日子呢？最多的腊味，莫过于腊肉了。一块块腌制的是淳朴的民俗，是传统的忙碌，是生活的富足，是凝固的美味，是馨香的岁月。深入腊月，就让香味长高一岁吧。

　　腊月是爆米花的香味。听到没有，爆米机又在腊月的一隅轰响了，那是孩子们欢乐的方向，那是少妇们怀春的甜蜜。加一勺糯米，加一勺甜蜜的要素，加一勺新年的祈盼，加一把有滋有味的光阴，摇啊摇，摇进沸腾的风，摇进休闲的惬意；摇啊摇，摇进火热的生活，摇进风平浪静的日子，乘着吉祥的火候，乘着醉美的呼唤，“嘭”的一声，爆开一锅幸福的米花儿，爆开一片新颖的惊叹，一起爆开的还有腊月的欢乐、生活的品味和高涨的馨香。

　　腊月是圆子的香味。腊月是一个个圆子叠加起来的，从初一到腊八，一锅一锅炸香的是巧妇的有米之炊，是千家万户菜谱的亮点，是用餐桌围坐起的家的温馨。从腊八到除夕，一碗一碗圆子盛满了吉庆，一个一个圆子打开金色的味蕾。金黄的外形是一个叫做团圆的愿景，丰富的内陷是一个叫做富足的日子。“吱吱”地响了，一个个圆子在油锅里浮动着，绽开生活的美味。

　　腊月是团圆的香味。腊月是盼来的，是两地之间的“零距离”，是一条不可示人的小路，似箭的归心，把多少条大路压缩成的老家门前的小路。小路通着年的内心，通着娘亲的怀抱，即使房门紧闭，怎么也关不住排山倒海回家的步伐，关不住迎春的爆竹声，关不住心中无比的喜悦。团圆是最高的幸福，可不是，咀嚼着十碗八碟的美味，有哪一碗比团圆的滋味更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