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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北大荒》连载十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10-02-12 09:23:24

  第三章龙山垦区(2)

  就这样,郝豹带领着众人开始了军垦生涯。

  他们来到一片尚未开发的荒地上,荒草和灌木丛足有半人多高,各种动物因受到惊吓而出逃,不时引起官兵们的阵阵惊呼。郝来指着一只山鸡,惊讶地说:“哎,野鸡怎么还有白的呢?”韩光烈笑了笑说:“郝排长,那叫鹭鸶,是一种珍贵的水鸟。”

  郝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我解嘲说:“我说呢,野鸡也不能有这么大个儿呀,还能飞这么高,原来是鹭……鹭鸶啊!”

  韩光烈有些卖弄地说:“北大荒这地方,飞禽走兽多了去了,对咱们来讲,要防备两种动物,一个是狼,一个是熊。”

  郝来有点发傻地问:“为什么?”见别人都不接茬,突然反应过来说,“哦,它们能吃人啊!”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

  郝豹停下脚步,打量着荒地:“今天,咱们开荒种粮的第一仗就在这儿打响了!”

  萧山岳看着周围问:“营长,这些荒草灌木丛怎么办?”郝豹接着话说:“那还不容易,一把火过去,就收拾了。”

  郝来兴奋地说:“我去放火!烧完之后,咱们就等着捡烧鸡、烧兔去吃吧!”说完把一捆枯草扎成火把,手拿火把的郝来先是看着火把,转而看着郝豹,“营长,这就烧啊?”

  郝豹说:“废话!点火!”

  郝来:“好哩!”用火把去点燃荒草。

  这时耿喜旺忽然跑过来,大声喊道:“不准放火,不准放火!快停下!”说完夺过郝来手上的火把,扔在地上踩灭,气急败坏地说,“郝营长,你怎么能让他们随便放火?太危险了!”

  郝豹打断说:“不放火,这些荒草灌木丛怎么办?你去打听打听,哪个部队不搞放火烧荒?”

  耿喜旺有些急了:“放火烧荒也不是随便放火!这一带荒原树多草深,大火一烧就收不住,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灾难!”郝豹也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耿喜旺大声说:“严格按照上边规定,必须在搞好隔离带后,才能小规模地放火烧荒!”

  郝豹不服:“规定是书面上的文字,我们不能死抠文字。如果每开一片荒地,都要在周围搞二三十米宽的隔离带,然后再放火,那要多大的工作量啊!”

  赵天顺附和着说:“是啊,耿副营长,等搞好隔离带,黄花菜都凉了!”

  耿喜旺严肃地说:“不管怎么说,必须按规定办!”

  郝豹想了想问:“就不能灵活一点?”

  耿喜旺坚定地说:“绝不可能!”

  赵天顺悄声地对耿喜旺说:“耿副营长,咱们尖刀营从来都是冲在前面的,要按你的办法干,进度太慢了!咱肯定落在兄弟部队的后面。”

  耿喜旺更加坚定地说:“我是尖刀营的副营长,是师部派来的技术人员。我既要为生产负责,更要为安全负责!”韩光烈附和着说:“营长,在这儿放火烧荒,是要非常小心。”萧山岳也附和道:“对,水火无情,还是小心点好。”

  郝来不满地嘟囔道:“一伙胆小鬼!”

  赵天顺看看郝豹:“营长,怎么办?”

  郝豹恼火而又无奈地说:“按耿副营长说的办,先修隔离带。”说完后带头干起来。其他人见此纷纷抢起手中的工具开始挖土铲草,修隔离带。

  耿喜旺终于松了口气,转对萧山岳和韩光烈说:“你们两个分别到二连、三连检查。哪个连队不修好隔离带就放火烧荒,立刻上报营部,按照军法军纪,给予严肃处理!”说完耿喜旺抡起了手中的工具。

  郝豹边干边对赵天顺小声嘟囔道:“天顺,摊上这么个婆婆妈妈的人,咱还当什么尖刀营,干脆改成蜗牛营得了。”赵天顺连忙悄声地说:“哎,别说了,小心让战士们听到,影响不好!”

  到了晚上,干了一天活的战士们已是筋疲力尽,此时炊烟袅袅,战士们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吃饭。棒子粥、玉米饼子、白菜炖土豆这就是大家辛苦了一天的伙食。郝豹和赵天顺蹲在另外一处,边吃边聊。

  赵天顺打量着周围高兴地说:“豹子,没多长时间,咱们这营地就很像一回事了!”郝豹有些得意地说:“我就说嘛,世上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

  赵天顺边赶蚊子边说:“我编了两句词儿,想让萧山岳在宣传栏上宣传宣传。一句是‘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就比困难多’;另一句是,‘开荒也是打仗,这里就是战场;粮食就是子弹,锄头就是钢枪!’咋样?”郝豹笑了,说:“不错不错,不亏是副教导员,明天就让萧山岳写在宣传栏上。”

  赵天顺想了想说:“豹子,咱们是老战友了,可自从来到这儿开荒,你知道我心里最担心的事儿是啥?”郝豹随口说道:“怕没仗打了,战士们心里憋屈!”

  赵天顺:“那倒是次要的,我最担心的是你。”

  郝豹不解:“担心我什么?”

  赵天顺把郝豹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担心你和耿喜旺再闹不团结。他是那样的出身,又是个文化人,和咱们大老粗不一路。你们一个营长,一个副营长,要再闹起来,我这个副教导员在中间可就受夹板子罪了。到了这儿后,看到你处处注意尊重他,有事就和他商量,我才放了心。不过,我看耿喜旺对咱们,好像还有些成见,说话放不开。你说咱是不是应该把兰珍的事私下告诉他,让他知道,那天在师部闹事,绝不是无理取闹。”

  郝豹认真地说:“过去的事情还老提它干什么?你放心,只要姓耿的老老实实跟咱们干工作,我决不会再为难他半点儿。不过,如果他不老实,炸刺儿,那就别怪我心狠手硬。我就会老账新账一块儿和他算!”

  在一个木板和苇席搭成的宣传栏前,萧山岳和韩光烈正在把官兵们创作的一些诗歌和宣传画贴在宣传栏上,郝豹和赵天顺十余名战士每人扛着一大捆树枝茅草走来,萧山岳大声念道:“‘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副教导员,你编这两段顺口溜还真不错!”

  赵天顺得意地说:“什么顺口溜,这是我写的唐诗!”

  突然,一连长急匆匆地跑来,对郝豹急切地说:“营长,水井那边出事了!”郝豹一愣,紧接着问:“出啥事了?”

  连长接着说:“炊事班从水井里打水,打上骨头来了!”郝豹扔下树枝:“走,看看去!”一行人随郝豹而去。

  水井边,耿喜旺正拿着一根骨头,仔细地端详着。炊事班长关切地问:“耿副营长,这是什么骨头?”

  耿喜旺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骨头,没有说话,此时郝豹、赵天顺等人已经大步赶来,郝豹蹲下身来,关切地对耿喜旺说:“怎么回事?”

  耿喜旺拿着那截骨头,思考着说:“这水不能再喝了!”

  郝豹不满地说:“你是不是让这块骨头吓着了?红军老前辈爬雪山过草地,草根树皮都能吃,这清亮亮的水怎么不能喝了?咱不是一直在喝吗?”

  耿喜旺坚持:“今后这水不能再喝了。”

  郝豹不屑地说:“不就是一截野兽骨头吗?平时各式各样的骨头汤,咱们喝得还少啊!”

  耿喜旺思考着说:“这不是野兽骨头!”

  郝豹打断耿喜旺:“不是野兽骨头,还能是什么骨头?营长,咱们都是初来乍到,可不能说这种没有根据吓唬人的话,动摇军心啊!”

  耿喜旺坚定地说:“这肯定不是野兽骨头!”

  郝豹略思,转对身边的郝来说:“郝来,下到井里打捞一下,弄清楚到底是什么骨头!”郝来等人应声下井。

  郝豹转对耿喜旺低声地说:“你怀疑是人的骨头?”

  耿喜旺也悄声地说:“有可能。”

  郝豹闻此来到井口,对着井下大声喊道:“郝来,捞到了没有?”井下传来郝来的声音:“捞到了,捞到一大块!”郝豹赶紧问:“什么骨头?”

  井下的郝来:“井下太黑,看不清楚!”

  郝豹转对赵天顺等人:“赶快把他拉上来!”

  随着绳子的拉动,浑身是水的郝来奋力地扒着井口,两个战士上去连拉带拽地把郝来从井里拖出来,郝来坐在水井旁边大口地喘着。

  郝豹急切地问:“你捞的骨头呢?”

  郝来吃力地笑了笑,说:“在这儿呢!”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众人见此皆一惊,郝来看着手中的骷髅人头瞬间惊呆,随即下意识地将人头扔出,惊吓得五官挪位哭笑不分地说:“……头……头……”

  郝豹恼火地说:“看你这个熊样!一个头盖骨就把你吓成这样,丢不丢人?快回去换衣服!”郝来听话地爬起身来,惊魂未定地边走边说:“那就是个头!”

  耿喜旺对郝豹说:“营长,从今天起,这口井的水绝对不能再喝了!咱们先用河水,然后尽快打一口新井!”一听此话,大家不安地议论起来。

  郝豹马上感觉到大家不安的情绪,转对耿喜旺低声地说:“你的话是在动摇军心,知道吗?”耿喜旺刚要解释,郝豹严厉地说:“别说了!我倒要看看这水到底能不能喝!”说完后走到水桶边,俯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喝着桶里的水,赵天顺拉都没拉住,大家顿时呆了。

  晚上,郝豹和赵天顺正在营部里聊天,萧山岳拿着几份文件,快步走进马架子:“营长、副教导员,师部的文件。”

  郝豹:“念!”

  萧山岳走近用木箱摆成的办公桌前,凑近马灯,翻着手中的几份文件说:“有两份是工作简报,通报各团各营的生产进度。这是一份各团人事调整文件,没有咱们团的事情,这一份是加急文件,严禁随便放火烧荒,以免造成火灾的通报。”郝豹和赵天顺认真地听着。

  萧山岳看着文件说:“师里通报,从正式开荒以来,不少部队没有严格遵守上级修建隔离带的规定,或大或小造成一定火灾,有两个火灾严重的营,不仅营领导受到降职和记过处分,他们所在的团首长也受到警告处分。在文件里,对咱们龙山尖刀营提出了表彰。说咱们严格按照规定,修好隔离带后再小规模烧荒,为全师放火烧荒工作,树立了榜样。”

  郝豹和赵天顺非常高兴。郝豹走近萧山岳,边走边说:“我看看!我看看!”拿过文件看看,高兴地说,“真的是表彰咱们尖刀营了!幸亏咱们没有乱放乱烧。”

  赵天顺微笑着说:“豹子,这回你不能再说人家耿副营长婆婆妈妈了吧?”

  郝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小心无大错嘛,这道理谁都懂。不过,这些竖不能拿、横不能扛的知识分子,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用处。”话音未落,肚子突然一阵剧痛。

  在营部简易的厕所外,赵天顺正等候着进去多时的郝豹。终于等到郝豹从厕所出来,赵天顺关切地说:“豹子,肚子不好受了吧?”

  郝豹还嘴硬:“笑话!喝瓢井水,肚子就不好受,那不成了琉璃咯嘣儿了!”

  赵天顺语气有些埋怨:“你不该喝那井水,说实话,看着头盖骨,我心里都恶心。”

  郝豹无奈地说:“现在困难太多,人心浮动。咱们就得靠这种生死不怕的硬劲儿,稳定军心。耿喜旺从小读书上学,又在国民党军队里干过多年,没有吃过多少苦,咱们不能让他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作风,扰乱了军心。”

  赵天顺有些神秘地说:“豹子,我发现耿喜旺这一阵有些不地道。”

  郝豹止住脚步,警觉地问:“嗯?说!”

  赵天顺依然低声道:“你记不记得,咱们刚到这儿时,耿喜旺说过,从咱们这儿往东北走二十里路,有个小屯子,叫北洼屯。”郝豹着急了:“接着说!”

  赵天顺悄声说:“耿喜旺这几天一有空儿就往北洼屯跑。我觉着不正常,就派人到北洼屯调查。原来,耿喜旺跟村里有个叫祁有信的老汉有勾结。那个姓祁的老汉,光土地就有好几十亩!”郝豹略一沉思:“这可不是个小事,走,咱上村长家问问。”

  郝豹和赵天顺骑马来到村长家,说明来意,村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村长真诚地对赵天顺和郝豹说:“我既是村长,也是党支部书记。有什么问题要调查,您们尽管说!”

  郝豹翻身下马,问村长:“咱们村是不是有个叫祁有信的老汉?”

  “有啊!”

  “他是不是地主成分?”

  “地主?他连个富农也够不上,就是个下中农。”

  “他家里不是有几十亩地吗?”

  “是啊,他是有好几十亩地。咱们这里地多人稀,人们随便开荒,每家都有不少地,有的上百亩呢。”

  “原来是这样。”郝豹和赵天顺二人恍然大悟,赵天顺紧接着问:“这个祁有信人品怎么样?”

  “挺好的。他是咱们屯的老住户,从上两辈就在这儿住了,是个老关东,对这一带的事情知道得挺多。他还是个老中医,在村里人缘很好,威信挺高。”

  “我们部队有个耿副营长,这些天多次来找这位姓祁的老人,你知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我知道有个解放军同志老来找他,什么事我不清楚。祁老汉的家离这儿不远,我带你们去问问他!”

  “那就太谢谢你了!”说完和赵天顺赶往祁老汉家。

  祁家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错落有致。宽大的中草药作坊前有一溜长长的炉灶,每个灶口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沙锅,正在熬制着各种不同的中草药,火苗冉冉,蒸汽腾腾,作坊周围晒着各种不同的中草药。此刻,祁大爷与孙女祁春红正认真地查看着每个沙锅上煮着的中草药。就在此时,刘村长带着郝豹和赵天顺走了进来。

  刘村长热情地说:“祁大爷,忙着呢,来客了!”

  祁大爷和祁春红闻此,连忙迎出来,祁大爷客气地说:“村长,这两位解放军同志是……”

  刘村长介绍着说:“这是龙山农场的两位领导,这位是郝营长,这位是赵副教导员。”

  祁大爷热情地对郝豹和赵天顺说:“郝营长、赵副教导员,你看我这儿正忙着呢,委屈二位,到我的作坊里坐坐咋样?”郝豹笑着说:“祁大爷,别客气,请!”

  祁大爷爽快地说:“请!”

  一行人向作坊内走去,祁大爷边走边对祁春红说:“把这几个药罐子给我看好了,一定要注意火候!”祁春红有些不太高兴地说:“爷爷,你也不知道说说我!”

  祁大爷:“好好好,忘了我的宝贝孙女了!”转身对郝豹和赵天顺说,“这是我的孙女,姓祁,名春红,也是我唯一的女徒弟!春红啊,爷爷这样说你,行吧?”

  祁春红嫣然一笑说:“凑合吧。”随后转对郝豹和赵天顺说,“解放军同志,我爷爷就喜欢逗乐,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进屋吧。”

  刘村长连忙说:“祁大爷,你们唠吧,我到地里看看。”

  祁大爷点头应允道:“你忙去吧!”然后转对祁春红小声吩咐着什么。

  祁大爷领着郝豹、赵天顺走进作坊内,指着屋里说:“这是我干活的地方,二位别嫌弃,随便坐!”边说边将郝豹和赵天顺引到木案前,拿起茶壶倒茶水,二人边落座边打量着作坊。

  赵天顺猜测着说:“祁大爷,您是闯关东来的吧?”

  祁大爷将一杯茶水放在赵天顺面前,同时说:“好眼力!我们祁家从上辈闯关东,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不怕二位笑话,我祁有信在这里也算一部活历史、活字典了。以前满清时期,朝廷说北大荒这一带是龙脉,不准任何人开发。就这,好多闯关东的山东人、直隶人还是跑到这里偷偷开荒。可惜这里十年九涝,根本没法正经开荒种地,所以很少能有人家在这里住下来。别看我们屯子里家家都有很多地,真正到秋天能有收成的,也没有多少地。”

  在祁大爷说话的过程中,赵天顺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杯茶,稍后提起茶壶,刚要给郝豹倒茶,祁大爷很自然地按住赵天顺的手,阻止他给郝豹倒茶,郝豹也不解地看着祁大爷,这时,祁春红端着一碗中草药汤走进,将手中的药碗放在郝豹面前,郝豹更加不解了。

  祁大爷微笑着说:“你不宜喝茶,把这碗药喝了。看你的面色,近来胃肠不好,需要调理,喝了它。”

  郝豹深感意外地看着祁大爷,旁边的赵天顺暗暗发笑。祁春红微笑着说:“郝营长,快趁热喝了。”

  郝豹敬佩地说:“祁大爷,你可真厉害!”

  祁大爷:“嗐,乡村野郎中也就是能治个头疼脑热的,厉害谈不上。”转对祁春红说,“配三服药,让郝营长带回去。”

  郝豹:“祁大爷,谢谢您老人家了!”说完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赵天顺微笑着问:“祁大爷,我们农场有一个叫耿喜旺的同志,是不是找过您?”

  祁大爷:“嗯!这个姓耿的同志这些天找过我好多次,咱们这个地方,日本人占领伪满洲国后,在这里搞过拓荒团,就因为年年水涝成灾,闹腾了几年,他们也没成功。耿同志几次找我,就是想了解这些年来,闯关东的人和日本开拓团在这一带开荒种地的事,看看哪些能用得上,哪些能避得开,说到底就是为了少走弯路!”

  赵天顺恍然大悟:“哦,他找您是调查这个?”郝豹急切地说:“祁大爷,到底有什么好办法能在这儿开荒种粮呢?”

  祁大爷缓缓地说:“要想在这里开荒种粮,第一件事就是要挖渠排水,把涝水想法排进大江大河里去,防涝免灾。”

  郝豹有些发愁,说:“我们上级下达的任务,是当年开荒、当年种粮。如果挖渠排涝,那工作量老鼻子了,这到哪年哪月才能开出荒地、种出粮食啊?”

  祁大爷面带微笑:“你们那位耿同志,也是这么说。他几次找我,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出个主意。”

  郝豹关切地说:“祁大爷,您老有什么好主意?”

  祁大爷慢悠悠地说:“要想从根上治好水涝灾害,短时期搞好防涝沟渠,这根本不可能。眼前之计,只能一边排涝,一边开荒。先选地势高的地方垦荒,再慢慢地向四边扩展。这也不失为一个应急的办法。”

  郝豹舒了一口气:“嗯,这个主意好!”

  赵天顺:“老人家,我们龙山那儿的水井,是什么人留下来的?”

  祁大爷:“从我记事起,那里就没有村子和住户。只是后来满州国时,日本人开拓团在那里驻扎过,水井应该是他们留下来的吧。”

  赵天顺:“我们一直用那里的井水做饭,最近却在井里打捞出了死人骨头。”

  祁大爷一愣:“死人骨头?”

  郝豹:“这井里的水,人喝了没什么事吧?”祁大爷连忙说:“这水千万不能喝。听说当年的日本拓荒团在那一带传染过虎烈拉病。”

  郝豹:“什么虎烈拉?”

  祁大爷:“就是霍乱。一种能要人命的传染病。那井水里如果是霍乱病人的死尸,还真麻烦呢!”郝豹和赵天顺闻此深感不安。

  祁大爷感觉到事情的严重,站起身来说:“走,咱们去看看!”

  水井边,郝来将一桶水从井里拎出来,放在井台旁边的地上,祁大爷蹲下身来观察着桶里的水。稍后,凑近水面认真地闻着,郝豹等人十分不安地看着他。

  萧山岳对郝豹说:“营长,骨头挖出来了。”说着将篮子放在水桶旁边,篮子里装着那个头盖骨和第一次捞出来的骨头。祁春红从自己身背的小布包里拿出一块粗布,递给祁大爷。祁大爷把布盖在头盖骨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骨头,用布的一角擦去上面的浮土,仔细地看着,稍后将头盖骨放回篮子内,舒了口气说:“幸亏这不是霍乱病人的骨头。”赵天顺不解地说:“祁大爷,从骨头上,能看出来是不是霍乱病啊?”

  祁大爷边站起身边说:“当时日本开拓团对霍乱病人消毒很严格。只要怀疑是霍乱病,不管你是伪满洲人、朝鲜人,还是日本人,都要全部火烧深埋,还要用石灰消毒。这些骨头上,没有火烧的痕迹,也没有石灰侵蚀的斑痕,应该是一般的尸体。”郝豹等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祁大爷指点着水井说:“不过,这口水井是不能用了。别说会有病毒,就是没有,人们的心里也不会舒服。”转身对旁边的祁春红说,“回去整些清心解毒的草药,给解放军同志熬汤喝,去去大家肚子里的秽气。”祁春红点头应允。

  祁大爷转对郝豹等人说:“埋了这眼水井,我给你们重新看一处水脉,挖一眼新井吧。”

  郝豹感动地抓着祁大爷的手说:“祁大爷,谢谢您老人家了!”

  水井里的人头事件结束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郝豹和赵天顺正在营部里闲聊,耿喜旺拿着一卷图纸走进来:“郝营长,我还正说要到北洼屯找祁老汉来帮咱看看水井的事呢,没想到你和赵教导员抢先了一步。”

  郝豹闻此话,很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赵天顺连忙接过话头:“啊,啊,谁去还不是一样。”

  耿喜旺没有觉察到郝豹和赵天顺的神色,将一张规划图摊在用木箱摆成的桌子上,说:“郝营长,我根据祁大爷的建议,加上我们对周围地形的勘测,绘制了一份咱们农场开荒排涝的草图。你看看行不行?”

  郝豹和赵天顺凑近图纸,认真地看着,郝豹边看边赞扬道:“耿副营长,你动作够快的!”

  耿喜旺笑笑说:“这些天,我多次到北洼屯找祁大爷,就是想解决排涝治水的事情。这只是个初步设想,排涝渠道路线的最后确定,还要搞一次实地勘察。”

  郝豹有些愧疚地说:“好,好。耿副营长,在这件事情上,我应该向你道歉!”

  耿喜旺不解,说:“道歉?道什么歉?”

  旁边的赵天顺连忙接过话说:“营长的意思是,说你动作快、干得好!”同时示意郝豹别再说了。

作者:    来源: 中国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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