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中——扩而大之,其他欧洲语言亦然——历来就有词语源出文学作品或其他种类书名的传统。这样的词语有以专名(特别是人名)为原型的,也有新创词语的。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哈姆雷特(甚至“丹麦王子”)、奥赛罗等等,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歌德笔下的浮士德、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冈察洛夫笔下的奥勃洛摩夫都是这样的例子。
19世纪的英国文学作品中也陆续出现了不少类似的例子。例如:玛丽·雪莱所著的Frankenstein(《弗兰肯斯坦》,1818年)可用来指代一个能毁灭其创造者的新发明;《金银岛》的作者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在1886年撰写了The Strange Case of Dr.Jekyll and Mr.Hyde(《化身博士》)一书,标题中的Jekyll&Hyde现可表示“具有善恶两重人格的人”。
20世纪的英国作家当然也不甘示弱,他们诸多作品同样给英语词汇带来了新的成员。他们创作的标题,随着这些作品的成功,逐渐从专名升格成了类别指称的普通语词。例如: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小说Lolita(《洛丽塔》,1955年)现已用来表示一个性早熟的女孩。又如:约瑟夫·海勒在1961年出版了Catch-22(《二十二条军规》)一书,其书名虽为杜撰,原指军队中因果相互抵消的法律或规章,使士兵休想逃脱战争机器的利爪;根据《韦氏大学词典》第11版的解释,如今的Catch-22还衍生了多个义项,其中包括众所周知的“进退两难的处境”。
英语新词中当然也少不了经历过类似词义演变过程的词语。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直接源出文学新经典作品标题的例子(Angry Young Men化作一般的“愤青”可算例外)与过去相比似乎有所减少。更多的例子则来自通俗畅销书的标题。guerrilla marketing(游击营销)是为数不多的代表词语之一。这个复合词由杰伊·康拉德·莱文森首创,出现在1984年出版的一本题为Guerrilla Marketing:Secrets for Making Big Profits from Your Small Business(《游击营销:小公司获大利润的秘诀》)的书名中,具体指一种旨在为产品获得更大的覆盖面而采用的低成本的新颖营销策略。25年之后,guerrilla marketing一词不仅进入了难以数计的营销教材中,而且也已成为英语新词中的一个常用词语。2008年至2009年度,它在谷歌新闻中出现了2370次,足证其流行频度。
可是,如今更盛行的一种趋势却是:先出现新词,然后被用入书名,复因书成畅销而流行,最后被收入词典。好几个这样的新词就出现在《新英汉词典》第四版之中。典型的例词包括BRIC、cougar和yummy mummy。
BRIC是个首字母缩略词,其全称是Brazil,Russia,Indiaand China,中文的对应词便是时下已家喻户晓的“金砖四国”。这个缩略词首现的时间约在2001年,直到2004年方始频现于大众传媒。2007年1月12日,斯蒂芬诺·佩勒编写了Understanding Emerging Markets:Building Business Bric by Brick一书,书名中Bric和brick自然是一语双关,这无疑给书名的翻译带来了麻烦。不知道译作《理解新兴市场:一砖一砖打造金砖四国》是否忠实?感兴趣的读者若在亚马逊网站上搜索,就可能会搜到数十本包含BRIC一词的各类书籍。
英语中早在1774年就有cougar一词,与panther和puma词义相当,均指美洲狮。由于是旧词获得新义,cougar的出处暂时无从考究。据现有的语料显示,cougar获取新义的时间大约是在2003年。当时的《都市词典》上就有网民添加了cougar一词,其释义为“与年轻男子相好的中年女子”。如今,这部词典已收录了88个cougar条目,充分说明了它广泛的使用度;而将cougar一词推进大众视线的,应该是2007年的电影Cougar Club。遗憾的是,当时国人翻译该片的时候,采用了字面直译的手段,将其译作《美洲狮俱乐部》。鄙意片名若能改译为《熟女俱乐部》,大众的认可和接受程度可能会更高一些。时下当红的美剧Cougar Town已被译作《熟女镇》,简洁明了,更易接受。当然,cougar还频繁出现在通俗作品的书名中。例如:瓦莱丽·吉布森在2008年9月1日出版了Cougar:AGuide For Older Women Dating Younger Men(《熟女约会手册》)一书;琳达·富兰克林在今年9月出版了Don't Ever Call Me Ma'am:The Real Cougar Woman Handbook(《别叫我女士:熟女手册》;冯娜·哈伯在今年10月出版了Taming The Cougar(《驯熟女记》)一书。
虽然yummy的中文释文是“美味的”,但压韵复合词yummy mummy万可不能直译作“美味的妈咪”。《新英汉词典》提供的对应词是“性感妈妈”。《牛津英语词典》在2006年9月收录了这个新词,提供的最早例证年代是1993年。2006年,yummy mummy出现在波莉·威廉姆斯所著的Rise And Fall Of A Yummy Mummy(《性感妈妈兴衰记》)一书中。凭着yummy mummy流行之功,反义词slummy mummy(可译作“邋遢妈妈”,这应该比网上偶现的直译“贫民窟妈妈”更为贴切),这个词在2008年也被用于书名之中,即菲奥纳·尼尔的The Secret Life of a Slummy Mummy(《邋遢妈妈秘史》)。
其他语言的新词中也存在着相同的词汇现象。德国著名的《杜登词典》在今年7月新增了5000余条新词,其中就包括曾用于书名的Die Bad Bank(《坏账银行》,源出英语中的bad bank)。日语中此类现象则就更多了,像“御宅”(即过分沉迷于某事的人,其英文词形otaku在2008年3月被收入了英语词典)、“下流社会”、“败犬”(即30岁以上,高收入、高学历、事业成功的未婚女性)等词,均曾用于流行作品的书名之中而广泛传播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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