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红海洋(8)

　　俩人谈话，卢说："海军吃得好!有舰上灶。"

　　王说："吃得好?我在朝鲜什么没吃过?海军吃得好你怎么瘦成这个模样了?你骨头都饿细啦!"

　　王三魁这话把老卢给问住了。

　　卢说："也是，就你这样在山沟沟里长大的，在山上坑道里打仗还行，你当海军是不行，你是不是还晕船啊你。"

　　王就把眼瞪得如同铃铛："当就当!你以为我把金门的事忘了吗?!"

　　卢就说："你没忘就好，我告诉你，以后打大仗就没陆军什么事了，你要想打仗，就到海军来!"

　　老王就这么又到了海军。

　　以上就是王三魁与卢信泉的瓜葛，还有和他老伴的姻缘，这些一般的军史里都没有，正史里面的王山魁--也就是王三魁--是另一番面目，老王看了那些军史以后自己都不信，说那是我吗?!起码吧，大岭村里就没一个人相信那会是我!

　　老王其实是个农民，是个有五分勇猛，三分厚道，二分狡猾的沂蒙山老农民。

　　三

　　老王到了海军才明白老卢的保证满不是那么一码子事情。到了海军一个是没什么仗打，二个是没什么实权。水警区的司令员政委和政治部主任多少都有点海军背景，就老王一个是陆军野战军转来的。党委会上都尊老王是个抗美援朝的英雄，可是一联系--起苏联海军的战略战术以及国际大形势，老王就插不上嘴了。所以老王开会的时候话就少了，后来干脆会也不大开了，就是跟战士混在一起打扑克，贴一脸纸条，打得通宵达旦。

　　时间长了老王就找老卢谈话，说有多少家伙就打多大的仗嘛，老是这么等算是怎么回事?

　　老卢说："急什么急!心急你吃不了热糊糊!"

　　又给他做工作："如今咱们没有个像样的军舰，向苏联买军舰的钱好不容易凑齐了，可是抗美援朝的需要，都给空军买飞机了!咱们落后嘛!你不等能行吗?咱们没军舰!"

　　老王就不服："不是有护卫艇还有鱼雷艇吗?我看鱼雷艇就能把军舰打沉了!"

　　老卢说："你怎么睁着大眼说梦话呢你?鱼雷打大舰那得等你靠上去，可是你鱼雷艇靠得上去吗?老远人家大军舰就发现你了，隔老远的就把你给打沉了。你懂不懂!"

　　老王冷笑，说："我不懂?我是不懂那些鸡巴条条框框，可是美国鬼子老子也是打过的!就那么回事!美国鬼子你们打过吗?你们就是些……"

　　老卢说："你懂!你就懂拼刺刀!"

　　老王眼珠一转说："就是拼刺刀，海上拼刺刀!先让护卫艇上去把敌人的军舰给缠住，让护卫艇跟它死缠烂打，这个时候再让鱼雷艇悄悄绕到他背后，从他背后捅他m-~你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老卢一听眼也亮了，说："背后捅刀子?这个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老王就说："不是我!是打扑克的时候，战士们想出来的，我看可行!"王又说："这有什么难想的?哪个打过仗的野战军想不到这个，只有那些关起门来自以为是的官僚主义者们才……"

　　老卢也受了鼓舞，于是就在党委会上力排众议，决定试试这个海战史上闻所未闻的护卫艇和鱼雷艇配合打军舰的新战法，党委会上反对的人很多。老王闷头抽烟，抽了一屋子乌烟瘴气，最后说："要是不中惟我是问，没你们的责任，你们痛快说一句中还是不中吧!"

　　那时候国民党军舰常到近海骚扰，上上下下憋着口气，最后党委会决定派老卢带队按护鱼配合的办法试试，一时上下都很受鼓舞，觉得报金门战役血仇的机会来了。

　　没想到这办法到了海上就不顶事了，护卫艇在海上与敌舰死打了半个时辰，那鱼雷编队却迟迟不见踪影。老卢狼狈不堪从海上撤退回来，才知道鱼雷编队在外面迷了航，兜了大半个圈子。因油料不足，无功而返了。多亏撤退及时，要不继续纠缠下去老卢也就回不来了。

　　老卢和老王就受到了批评，说是抗美援朝以后，美国警告台湾不要随便挑衅，而我们这边连个像样的军舰也没有，靠小快艇贸然出击，就是重犯当年金门战役仓促上阵准备不足的严重错误。故在充分准备完成之前，各水警区不能轻举妄动，那些不听命令、犯游击主义和冒险主义错误的指挥员要受严厉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