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双鸭山7月3日讯 “我在乎的是人为何而动,而不是如何动。”德国现代舞蹈先驱——被称为“现代舞第一夫人”的皮娜·鲍什(Pina Bausch)曾如是说。
每个人都以为,她会永远地跳下去,但她的“舞动”意外地定格于2009年6月30日——这一天,一度被认为是德国最受欢迎的出口文化的皮娜·鲍什在德国乌帕塔尔的一家医院病逝,终年68岁。五天前,她刚刚被诊断出患有癌症,当地时间周二便与世长辞,乌珀塔尔舞蹈剧院在其官方网站上写道:“就在上周日,她还与自己的舞伴站在剧院的舞台上。”
“皮娜让‘舞蹈’有了两种含义,皮娜之前的与皮娜之后的。古典芭蕾,服从于虚荣,皮娜则将舞蹈从中解放出来,探讨正在发生的生活,着重对人的自由表现,。”匈牙利作家彼得·伊斯特海兹说。
在鲁尔山谷多雨的乌珀塔尔,皮娜苦心经营自己的团队30多年。“我的抱负很大,远超出了我有限的精力。我只希望能有足够的精力去多完成一点我的心愿。但离开乌珀塔尔实在太困难。每年我都告诉自己‘明天就离开这里’,但一切照旧。我没有时间,我们像齿轮一样不停地旋转、旋转……”皮娜·鲍什生前说。30多年来,皮娜几乎成为德国最受欢迎的出口文化,一位新舞蹈的勇气之母。
“和博伊斯、法斯宾德齐名的艺术大师”
德国副总理弗兰克-沃尔特·施泰因迈尔对于鲍什的逝世发表了一份声明;巴黎是鲍什经常表演的城市,巴黎市长及法国文化内阁大臣也都表示“世界舞蹈界失去了其中最具才华的一位”。西班牙“电影国宝”阿莫多瓦戴着墨镜掩饰自己悲哀的脸:“她是如此敏感、阴柔,在她的艺术和个人生活方面都是如此,总能激起我多变的情绪与灵感。”在阿莫多瓦的《对她说》开头,皮娜·鲍什起舞于咖啡馆桌椅中,这段弥散着绝望气氛的舞蹈来自她的名作《穆勒咖啡馆》,该舞作曾于2007年登上北京舞台,引起巨大轰动。
2007年9月,皮娜·鲍什带领她的乌珀塔尔舞蹈剧场登台北京天桥剧场,吸引到张艺谋、林兆华、孟京辉、郭文景、田壮壮等一大批中国文艺界名流如朝圣般涌进剧场。皮娜团队连续4晚献演了她上世纪70年代编导的经典舞作《春之祭》和《穆勒咖啡馆》,演出场场满座,现场如同中国文艺界一场朝圣般的盛会。
“在我看来,她是和艺术家博伊斯、电影导演法斯宾德齐名的艺术大师,对亚洲艺术的发展有极大的影响。”陈丹青说。“看了她的演出后,我就告诉自己这正是我想要的。”林兆华称自己愿意做皮娜·鲍什的学生,并为女神来京暗喜了许久。
据了解,在费利尼诸多名导倾慕皮娜、并邀其加盟影片之后,今年,维姆·文德斯原定为她拍摄一部传记电影,片中将收录三段舞蹈:《穆勒咖啡馆》(1978)、《春之祭》(1975)和《月圆》(2006),如果这部电影能够完成,将成为电影史上首部3D版舞蹈电影,但皮娜的突然离世成为永远的遗憾。
“舞步从不来自两条腿”
对于“现代舞第一夫人”的病故,汉堡芭蕾舞团的艺术指导约翰-纽迈尔痛惜:
“我无法想象,还有谁可以接替鲍什。”英国《每日电讯报》则称其为“全世界舞蹈剧场的领导者。有太多人效仿她,但从来没有人能超越她。”
作为现代舞的标杆人物,皮娜·鲍什早年接受扎实的古典芭蕾训练,后到纽约学习现代舞,上世纪60年代回到德国加盟由德国表现主义大师库特·尤斯创建的举世闻名的埃森舞团。早在上世纪20年代,库特·尤斯就开始使用“舞蹈剧场”这一新概念,旨在创造一种能够完美表达剧情的舞蹈。时至上世纪70年代,皮娜·鲍什为这种舞蹈与戏剧融为一体的“舞蹈剧场”赋予了新意,并于1973年,皮娜·鲍什创建了自己的 “乌珀塔尔舞蹈剧场”。她的代表作《春之祭》、《蓝胡子》、《穆勒咖啡馆》为其奠定了在“舞蹈剧场”的领军地位,并深深影响了世界舞蹈界、戏剧界,乃至震撼了整个文艺理论界。
“鲍什让‘舞蹈’有了两种含义,皮娜之前的与皮娜之后的。”匈牙利作家彼得·伊斯特海兹说,人们开始反省,“古典芭蕾,服从于虚荣,鲍什则将舞蹈从中解放出来,探讨正在发生的生活,着重对人的自由表现,这是鲍什的一项创举。”
纪录片导演吴文光认为,现代舞的开山人邓肯,后来的继承者玛沙·格雷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站在现代舞高峰的莫斯·肯宁汉等人,相比皮娜·鲍什来说,他们对舞蹈的创造性功绩说到头也只是停留在“自由解放身体”这个层面上。“皮娜·鲍什对以往的舞蹈几乎可以说是‘破坏’了。她居然经常让演员不去做展示身体美和技巧的跳舞,而让他们像平常人一样在舞台上走来走去,甚至做出化妆、送咖啡、说话这些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她的舞台也不像我们习惯中看到的舞蹈演出那么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洁,或者诗一般的身体伴随着诗一般的音乐在梦幻的灯光中变幻。皮娜·鲍什的舞台是令我们陌生的,有时候铺满鲜花(《康乃馨》),有时候搁着桌子椅子,还有浴缸(《玛祖卡FOGO》)。”
鲍什坚持认为“舞步总是来自其他什么地方,而从不来自两条腿”。这个出发点为她赢得名声的同时,也引发争议。她不断地针对肢体以外的东西提问,那问题往往是怪异的,令人惊惧,而且尴尬。“当他们把自己的裤子弄脏时,是否感到害怕?”“你如何处理一具尸体?”她上百次地问自己的演员,像是梦呓。于是,她的舞蹈变得支离破碎,她将某种自以为对头的东西相互连接起来,但又总是沿着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向出发,制造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