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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连载六十二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9-01-12 13:55:29

  第62节:我的团长我的团(11)

  李乌拉在我们开拔十分钟后就死了,但迷龙一直背着他,他背着他的同乡一声不吭地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死东北佬儿迷龙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东北佬儿了。

  在丛林的晨光里,迷龙仍背着那具尸体在走着,他的表情步姿甚至都没有过丝毫的变化。他像是不知疲累,一具背尸骸的机器。

  要麻背着本该迷龙拿着的轻机枪,似乎是为了出一份自己没出的力。

  郝兽医从他身边走过时根本都不敢看他,“迷龙。”

  没响应。

  郝兽医轻声说:“人早死了。”

  没响应。

  死啦死啦提高了嗓门儿,“你杠了门山炮么?能兑死小日本么?飙啥玩意儿嘛?”

  我们吃了一惊,看着站在路边的死啦死啦,因为从那家伙嘴里蹦出来的是东北话,我们几乎以为这货是一个东北人,但那做不得数,他之前就用东北话和迷龙吵过嘴,用北平话和我斗,用陕西话和郝兽医搭茬儿,他嘴里甚至蹦出过边陲少数民族的嘶吼,什么都做不得数——那货是个方言机器。

  迷龙瞪着他,因为“山炮”是句很严重的东北骂人话,而且是对一个死者。

  死啦死啦好像觉察不到迷龙的眼神似的,接着说:“该干啥知道不?拿机枪去杀人。整个死人腻乎着忽悠谁呀?鳖犊子玩意儿。”

  他头也不回,径直去了他的队首。迷龙看上去不是愤怒,而是茫然,他茫然了一会儿,然后在路边放下了李乌拉,回头从要麻肩上拽回了他的机枪。

  在十一年的流亡中,迷龙早已是个对自己够狠的人,他离开路边那具尸体时再没有回头。我提心吊胆看着他从死啦死啦身边超过,去了队首。

  我很担心迷龙整死他,因为迷龙没说整死他——后来我发现,迷龙把自己禁言了,他往下一直不怎么说话。

  死啦死啦在叫我:“传令兵!三米以内!你立马给我到一个耳刮子就能抽到的距离!”

  于是我一瘸一拐地跟上。

  我们这帮子黑皮鬼在林边沿的树后蹲了第一线,而穿衣服的是这次冲击的第二线。

  我这回没离死啦死啦三米之外,我蹲在他身边看着林外——一个英国人的全埋入式地下工事,日军拥在那里对着洞口往里一个一个扔手榴弹,机枪在对里边盲射——干什么不问而知。

  死啦死啦悄声说:“传下去。我左手左边抄,右手右边抄。等挥手。”

  我传给不辣,不辣传给蛇屁股,蛇屁股传给迷龙,迷龙该传给豆饼,但他现在郁闷地在给自己禁言,而豆饼不但在四米开外,一个用手掌绝对拍不到的距离,而且专心地向着他的庇护者要麻。

  迷龙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扔了过去,那块石头过大了点儿,又被他在豆饼头上砸个正着,“咣当”一下,豆饼终于回过头来,看了迷龙一眼,然后直挺挺地栽倒。

  在我们众人的讶然中,要麻扑过来和迷龙厮打,我们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和黑皮鬼一起把那两个分开。

  幸亏几十米开外的日军一个个手榴弹正炸得兴高采烈,否则我们这帮伏击人的就要被人伏击。

  死啦死啦的左手开始挥下。

  迷龙开始射击,他臂力倒是惊人,但用得全不在当,其机枪火力的威慑性远大于杀伤力。

  值得一提的是他眼窝上拥有要麻猛一拳打出来的乌青。

  我们从左右两翼同时开始抄上,射击。

  要麻一边射击,被迷龙打出来的鼻血一边欢畅地流着。

  我们的队伍又扩张了,双纵变成了三纵,中纵是人力抬携的重机枪和辎重,要麻抬着机枪一角,一边忿忿地擦着鼻血,显然那对他而言是惩罚。

  迷龙走在中纵的队尾,背着仍在晕迷中的豆饼和他的机枪。

  我们在丛林里游荡了整天,袭击只顾唱空城计的日军,让一队队无主孤魂的我军加入我们,入夜时分死啦死啦终于适度地表示了他的满意。

  我看着周围的人说:“都快他妈拉出半个独立营来啦。”

  死啦死啦用这种方式表示了他的满意,“哼。”

作者:    来源: 腾讯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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