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科学家钱永健获得了2008年度诺贝尔化学奖,让一些国人特别是媒体异常亢奋,因为他不仅是华裔,而且是著名科学家钱学森的堂侄,这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想不认都不行。哈,咱们又攀了一门“洋亲戚”!
诺贝尔奖今年咱们又没戏,这也在意料之中,因为杨振宁先生几年前就曾很乐观地预测说:中国人20年内有可能问鼎诺贝尔奖。不过,虽然咱自己没得奖,亲戚得奖了,咱一样的骄傲,于是,许多媒体的新闻标题皆为“钱学森堂侄摘得化学诺奖”。但没想到,这个钱永键居然“六亲不认”,他说“我不是中国科学家”, “和钱学森连面也不曾见过,知道他是位著名科学家”。(《新京报》10月12日)瞧这一巴掌搧的,比无锡那位读者搧阎崇年先生那一巴掌还要响。
攀“洋亲”是一种病,时不时就会发作,有时候还就需要给一巴掌,就像胡屠户打他的宝贝女婿范进那一巴掌,得让他清醒清醒。
2007年年初,咱们和联合国新任秘书长潘基文攀“洋亲”的事,更是热闹。许多媒体报道说,潘秘书长原来是中国河南荥阳的后人,是咱的一个“洋亲戚”。想想也真让咱脸上有光,须知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官啊。有一篇文章《潘基文祖上来自中国河南荥阳》特别煽情:“近日,联合国新当家潘基文的老家风水备受瞩目,其堂兄弟自豪地把运气归功于附近一座山的形状:‘看,它多像一只鹤,展翅欲飞。300年来,我们一直知道这里会出伟人。现在,他终于来了’。”嚯,“堂兄弟”都认上了!(《大河报》2007年1月12日)可惜,人家潘基文根本不回应,这回攀“洋亲”,就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闹剧。
再早,2003年巴黎世乒赛,5块金牌中国队拿了4块,让奥地利的施拉格抢走一块,令国人遗憾不已。可是,突然看到一条消息:《施拉格是中国姑爷,沈阳媳妇助其夺冠》。这下好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块金牌,又有一半要属于中国,算起来,咱至少拿了四块半金牌。可没过几天,确切报道证实,这个洋亲戚是记者捕风捉影瞎写的。
喜欢攀“洋亲”,其实是攀“阔亲”——华尔街上那些落魄华人,就是找上门,咱也会装着不认识——好象也是我们的一种传统癖好。祖上曾经阔过,当然值得骄傲;亲戚正在阔着,特别有个正阔着的洋亲戚,更是自豪,也甭管人家认不认。即便有个阔邻居,也牛气得了不得,其实与你何干,人家挣的钱不会分给你一个子儿。清朝时候,北京某胡同有个人叫王婆,好务虚名,又无阔亲阔祖为荣,她做了口棺材,要一位道士给题个好名称放在棺材前面。道士苦思冥想,题上了这样一个名目:“翰林院侍讲大学士国子监祭酒隔壁之隔壁王婆之柩”。古人如此,今人也不比她强多少。可笑之余,其实也可以引起我们一些思考。
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准,富人主动和穷人结亲戚是美德,尽管少得可怜;而趋炎附势去攀富亲戚,就很被人看不起,虽然数不胜数。譬如,焦裕禄给无儿无女的贫困老人送衣送粮,自称“我是您的儿子”,是美谈;可要是有干部到焦书记门上攀认“我是您二大爷的三孙子”,那就很无耻了。
鲁迅笔下,阿Q想攀赵老太爷远亲,被结结实实赏了两个耳光:你也配姓赵!如果咱们热热闹闹地起了半天哄,又是挖根,又是续谱,争着攀洋亲,而人家却嗤之以鼻,热脸搭上冷屁股,那也挺尴尬的,真比挨两个耳光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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