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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如山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8-09-19 09:33:17

  杭州解放那年,我爸爸陈子鹏才17岁。政府开办了许多免费学校让老百姓识字学文化,爸爸白天做工,晚上读书,达到高小毕业程度,后成为杭州中草药材加工厂工人。27岁时,爸爸和妈妈结婚。上世纪60年代,两个哥哥和我相继出生。

  在那个年代,爸妈两个工人,要抚养三个孩子,生活极其艰辛。爸爸在工厂做炒药工,车间里充满了浓重的草药味和飞扬的药粉,爸爸头戴布罩,抡着大铲子在一口巨大的铁锅里炒中草药。全家五口的衣食住行以及我和哥哥们的学杂费用,主要就是靠爸爸用胳膊这样一下一下炒出来的!爸爸做夜班时,工厂会发一个肉馒头当点心,他从来都舍不得吃,早上带回家,一个肉馒头一分为二,给胃口较大的二哥和我吃。我们不懂事,半个包子三两口就吃进肚里,从来都没有想过爸爸辛苦了一通宵还什么都没吃过。家里穷买不起家具,爸爸买来便宜的木料,划线,锯木,凿榫头,熬骨胶,上清漆,用自己的双手打了一个五斗橱,一个写字台。正是这些土造家具让我们从小学用到上大学。上世纪80年代初,二哥和我在外地上大学,爸爸为了给我们寄足够的生活费,曾经在休息日上街摆摊修自行车,风吹日晒,五分、一角地攒,二十块、三十块地寄给我们。

  爸爸是个一米五几的小个子,说话嗓门很大,好像唱绍兴大板,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乐得手舞足蹈,十足的性情中人。家里已经很穷了,他还常常接济别人。有一个冬天的傍晚,爸爸在回家路上看见一个小孩,在冷风中哆嗦着卖蒸笼,爸爸拿钱买下了那个孩子全部的蒸笼,让他早点回家,而我家根本不需要蒸笼。

  学历不高的爸爸,对子女教育却非常严格,他要求我们做人要有孝道,做事要勤劳,生活要艰苦,学习要用功。吃饭时一粒饭都不能掉;家务大多由我们三兄妹分做。我们都是八岁起就开始劈柴生炉子做饭炒菜、搞卫生,再大一些,哥哥们要挑水,我要织毛衣。但干家务并不影响学习,我们兄妹几个的学习成绩都很好。1980年,二哥考上天津大学环境水处理专业;1982年,大哥在工余自学完所有高中课程考上全脱产的职工大学机电专业;同年,我以浙江省理工农医科前五十名的成绩考上清华大学自动化系。爸爸非常高兴,送我一件大礼:从旧货店买齐零件,亲手装了一辆自行车运到北京。我还记得我到北京丰台货车站把车子提出来,风尘仆仆地骑回学校。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二哥和我先后出国留学。二十年过去了,我们兄妹都已成家立业。我于25岁获清华大学硕士,后考托福获得美国新泽西理工大学全额奖学金,并于1997年获得该校博士学位,任职高级软件工程师。

  儿女长大了,爸爸却老了、病了。今年五月,爸爸因肝病住进了医院,病情很快恶化。我听说后心急如焚,带上七岁的小儿乘第二天的飞机赶回国;一到杭州便直奔省人民医院重症病房。病床上爸爸令我大为震惊:面容枯槁,眼无光泽,手脚冰冷而浮肿,鼻子口腔手臂插满了管子,这哪里还是我那个大嗓门急性子表情丰富的爸爸?

  从医院出来,我和妈妈一起去位于景芳的大哥家。一走进小区大门,恍恍惚惚地好像看见爸爸穿件白汗衫兴冲冲地走在前头指指点点,告诉我小区里哪些花和树是他几年前亲手种的。定定神,我才想起那是去年夏天我回杭州的事了,眼下哪里有爸爸的影子?顿时一股酸楚从我胸口直涌到鼻子。

  回美国前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爸爸,当医生来催说时间到了,我弯腰俯到爸爸耳边:“爸爸,感谢老天让我做了你的女儿,永生永世我都记得你的养育之恩。”小儿用生硬的中文说:“再见,外公,我还会再来看你。”我看着爸爸花白的头发露在病床上的蓝格子被子外面,慢慢地在我视线中消失。

  六月九日傍晚,我回到了新泽西的第二天,杭州风雨大作,爸爸在省人民医院去世。

  从小到大,爸爸的名字是我最熟悉的三个字,五岁时就会认了;上大学时,每个月收的汇款单,都是爸爸亲笔签名;我写平安家信,爸爸的名字是收信人;现在,这个名字却被写在了花圈的挽联上;大声说笑的爸爸已永远地被一张无声无息的黑白照片代替了……父母在孩子心中始终是座坚强的精神靠山,不管孩子长到多大。爸爸一走,大山轰然倒下。做儿女的,将永世铭记爸爸为我们付出的辛苦和爱,我们和爸爸在一起度过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作者:    来源: 浙江在线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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