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且行(11)
方茴疲倦地和他们一起走出冰馆,动作僵持地穿久了沉甸甸的冰鞋,猛地脱掉却并不觉得轻松,腿没劲,软绵绵地落在地上没有真实感。就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压抑了很长时间,现在仿佛没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反而却隐隐不知所措。
唐海冰出门后就说有事先走了,孙涛送杨晴回家,陈寻和吴婷婷顺路。方茴回奶奶家,对面有公共汽车到,便和他们告别,打算自己坐车回去。
陈寻拉住了她说:“我送你到车站吧!”
“不用,就过个天桥,你们走吧。”方茴说。
“还是我送你吧,等你上车我再走。”陈寻扭脸对吴婷婷说,“跟我一块儿把她送走,咱俩再回家。”
“得得得!”吴婷婷摆摆手说,“我可不当电灯泡,我先取车去,你回来找我吧。”
陈寻笑了笑说:“也行,那你等会儿我。”
夏末的北京还有些燥热,白天晒在柏油路上的热气,在傍晚全部蒸发了出来。两人走上天桥,陈寻走在前面,嘴里哼唱着《白桦林》,方茴慢了他一小步,跟在后面。
“上我旁边来!”陈寻侧过身说,“要不我老看不见你。”
“人多。”方茴抬头看了看前面台阶上的人群说。
“不行,那你走我前头!”陈寻干脆回过头,站住了说。
“你这人……”方茴无奈地笑了笑,陈寻也笑了,一把抓住她,把她推到了自己前面。
方茴没站稳,轻轻撞了旁边一个人,那人“哎哟”一声,急赤白脸地说:“吗呢!”
“对不起。”方茴连忙道歉说。
“你丫走路不长眼啊!他妈的挺大的窟窿,出气用呀!”那人流里流气,头发染成红色,身上穿的T恤几乎到膝盖那么长。他身旁还有两个人,一看就都不是善主儿。
“你丫嘴干净点!也没怎么着!至于么!”陈寻冲他嚷嚷着说。
“操!你丫哪儿蹦出来的呀!关你屁眼蛋事啊!”红头发上去就推了陈寻一下子。
“你丫再……”陈寻挡开他,指着他刚要骂,就被方茴拦了下来,她战战兢兢地说:“别吵了,算了,对不起,对不起……”
“滚蛋!我操你妈!”红头发一点都不含糊,拉开方茴,照着陈寻肚子上就是一拳。
陈寻从小到大没挨过什么打,这一拳打得他差点吐了酸水,他一下子火了,不管不顾冲上去就和红头发厮打在了一起。旁边两个红头发的同伙亦不甘落后,马上过来把陈寻围在中间一顿拳打脚踢。虽然陈寻比他们高大,但毕竟寡不敌众,眼见就处在了下风。
方茴快要疯了,她一次次地去拉他们,一次次地被他们推开,她大声地叫陈寻的名字,大声喊不要打了,但是没人听他的,也没人帮她。
最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红头发的胳膊,哭叫着求他住手,红头发才停了下来。他一边骂一边又给了陈寻一脚:“让这孙子横!操!打不死丫挺的。”
“别打了,求求你……求求你……”方茴忙拉住他,泣不成声地说。
红头发戏谑地看着方茴说:“丫太欠,这是让他长点记性,刚才他骂我你也听见了,骂了不能白骂,我得抽他一嘴巴,抽完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你大爷……”陈寻捂着肚子,挣扎着还要说,方茴忙挡在他身前说:“你要打就打我!”
“也行啊!”那红头发仿佛就在等这句话,他出手又快又狠,上来就扇了方茴一个耳光。
方茴被他打得身子一晃,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疼痛感和耻辱感直袭到她心底,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初中时那段苦难的日子。
就在这含着杂音的空旷瞬间,方茴模模糊糊地听见红头发凑到她身边说:“你呀,好自为之。”
陈寻被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他的眼睛已经被打肿,几乎睁不开,但从红胀的眼缝中,他还是看见了方茴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绝望的表情,那一刻他根本没办法再理性思考,他冲上去狠狠掐住了红头发的脖子,语无伦次地喊:“你干吗!你丫干吗!操你妈!我宰了你!”
路旁看热闹的人和红头发的朋友都被陈寻的气势吓蒙了,所有人都呆立着,甚至没人敢上去劝一劝,说一句话。
“放开!你们都放开!”方茴突然声嘶力竭地尖叫,“陈寻!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不和你在一块儿了!我不要了!我受不了,真的不行了!我……我要分手!”
陈寻被方茴的话骇住了,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根本顾不上身边差点翻白眼的红头发了。呆呆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方茴,他觉得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
方茴头发凌乱,脸颊红肿,眼泪像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眼睛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哀伤。
陈寻有些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狼狈了,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聊天,还牵着手滑冰,还坐在车后座上聊她家里的事,还笑闹着上天桥……早上送的礼物虽然成了碎片,但也还好好在他裤兜里放着呢。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像要失去这一切的样子呢?
陈寻不能接受,也根本不想接受,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方茴,不顾天桥上人来人往,一把搂住她呜咽地说:“不行!我不干!绝对不行!我不和你分手!”
桥下的繁华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尚还青春年少的两个孩子放任地在那年的一点时光中紧紧拥抱,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以后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只是在单纯地以为,能够这样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抓住彼此不放,便是永恒。
方茴泪眼朦胧地从陈寻肩膀上凝视着对面地坛古老的牌楼,她明明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却仍说着别离的话:“陈寻,咱俩啊……还是别在一块儿了……”
“不!不成!你肯定是生气了对不对?我不该跟他们打架?我下回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行不行?我不分手,死也不分手!”陈寻也哭了出来,在男孩子还能尽情流泪的年纪,他因害怕别离而泪流满面。
“不是的……你也看见了,不是你不好,是我……今天这些人,肯定是冲我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不可能!”陈寻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有一点挣扎的余地,“你一个女孩儿,碍着他们什么了?那帮人就是流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去招惹他们了!”
方茴凄然一笑说:“你没看见,他们不是三个人,刚才他们下了天桥就有一个人过去说话了,那个人我认识,也是李贺的朋友,以前总和海冰他们一起玩的……你还不明白么?我们已经没办法好好的在一块儿了,你最好的朋友不愿意我们好,我也不愿意和他见面,我们谁也不能妥协,就算我妥协了也没用……看见你这样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方茴说不下去了,她伏在她最喜欢的男孩肩膀上放声大哭,她害怕,也不解,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用心地去喜欢陈寻了,也没做一点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最后却还是变成了这样。
“唐海冰是么?那咱们以后不见他们了,只和赵烨、乔燃、嘉茉一起玩,我们好好念书,考外地大学,离这片儿地远远的,行不行?方茴,我不和你分手,求求你了,我喜欢你,我不想分手,真的不想……”陈寻扣住方茴纤薄的肩膀,在她耳边不住地说着。
方茴再也忍不住,她已经哭得喘不过气,一顿一顿地说:“我……也喜欢你,特喜欢……特喜欢……我也不想……分手……”
“那我们不分手!永远也不分手!”陈寻不容置疑地坚定地说。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很久才慢慢分开,他们谁也不再提分手这个词,刚才的经历让他们彻底感受到伤心与恐惧,离别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这玩意儿太撕心裂肺,他们根本经受不起。
陈寻牵着方茴的手一直走到车站,他走得很慢,总停下来看看方茴。
方茴的眼睛哭肿了,她拿手挡住自己的脸说:“看什么啊……鼻句寒碜的。”
“一点也不寒碜。”陈寻笑了笑说,“方茴……”
“哎?”
“没事。”
“……”
“方茴。”
“干吗?”
“没事。”
“……”
“方茴。”
“你怎么啦!”方茴停下来,无奈地看着他说。
“嘿嘿,我就是叫叫,我特爱听你答应我那声儿。”陈寻不好意思地说,“车来啦,你上吧,晚上我给你奶奶家打电话。”
可是方茴却慢腾腾的没怎么动,陈寻纳闷地看着他,她红着脸说:“再……再陪我等一趟吧,我也挺爱听你叫我的……”
陈寻肿胀的脸颊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清脆响亮地喊了声“方茴”,方茴也清脆响亮地答应了声“哎”。
他们来来回回等过了四趟车,天都渐渐黑下来了,陈寻突然蹿起来说:“糟了!”
方茴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婷婷还在存车那儿等我呢!我怎么把她忘了!我得赶紧找她去!晚上!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啊!”
“嗯,你快去吧。”方茴淡淡地说,她其实也想得到,虽然陈寻答应说以后不和他们一起玩了,但他和唐海冰他们是从小的交情,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舍弃掉呢?
陈寻飞奔在天桥上的背影英俊挺拔,方茴从下面仰望着,轻轻叹了口气。
当陈寻赶到存车处的时候,吴婷婷早已不见踪影,只不过在陈寻的自行车旁边,她用红砖头在地上写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BYE BYE”。
陈寻看着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不由有些失落。他想起了小时候吴婷婷穿着小花裙子塑料凉鞋蹲在地上画跳房子的样子,也想起了刚才信誓旦旦答应方茴和发小儿们不再见面的诺言,在这两者之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格外落魄、孤单。12
“他那时候真哭了?”在黑暗中我摸索着杯子说。因为要省电,所以那段日子我和方茴晚上都不开灯,为了避免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尴尬,我就一直让她讲故事。
“嗯,哭了……啊!小心!别碰右边!”方茴惊呼。
她的夜视能力比我好,及时阻止了我把欢欢遗留下来的杯子扒拉掉地上,避免了它粉身碎骨的命运。
我忙把那个小熊杯子小心翼翼地挪到柜面中间,问她:“你喝水么?”
“不喝……你别弄了,喝我也自己去倒,你破坏力太强悍,都卒瓦了多少个杯子了?”方茴把书清理好,给我腾出了过道。
“嘿!你踩乎谁呢?”我笑着端着水走过去,“我不就有点夜盲么?你还不允许我这么优秀的21世纪新好男人有一丢丢小缺点啊?”
“没有……”方茴往一边坐坐说,“要不……还是开灯吧,我再想想办法,要没有我的事,你也不至于这样……”
“瞧你!又见外了不是?你说这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咱俩怎么着也沾了其中一条吧?所以你别和我客气啊!告诉你,谁要阻止我见义勇为帮助落难老乡,我就跟谁急!”我忙插科打诨道,说实在的也许有点犯贱,我生怕她自己想辙去,跟她一块儿受苦,我乐意。
“你就贫吧!”方茴笑了笑说,“你再坚持坚持,好日子离咱们不远了。”
“嗯。”我虽然嘴上应和着,心里却不这么想,我是巴不得能和她多待些日子,“接着说,没想到陈寻还挺多愁善感的,动不动就掉金豆儿啊!”
“不是。”方茴好像有些不高兴,“他也没哭过几回……”
“切!我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哭过!”我逞能地说。
“但我觉得能哭出来挺好的,至少能让人知道,到底是高兴了还是难受了。要是两人在一块儿,没的哭也没的笑,那我估计也就到头了。还是小的时候好,你看现在人长大了,一个个都猜不出喜怒哀乐,没劲透了。”
方茴淡淡地说着,我知道她其实是在维护陈寻,我也承认长大的我们多少都在伪装,不愿意轻易透露悲喜,芸芸众生恨不得都一个样儿。但我心里还是挺别扭的,我有点嫉妒在那个年纪可以抱着方茴痛哭流涕的人,她可以使劲地爱使劲地伤害,而我却连保护都遮遮掩掩不敢明说。
“那后来呢?”我一边暗暗咒骂着没出息的自己,一边问她。
“后来啊……”方茴轻叹了口气,娓娓讲了下去。
那天回家之后陈寻还是没憋住给唐海冰打了电话,他一上来就气急败坏劈头盖脸地问候了唐海冰的祖宗八辈,把唐海冰骂得直发懵,好半天才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操!真不是我干的!要是我安排的我他妈就是孙涛的孙子!你丫还全年级前几名呐,脑子进水啦?你好好想想,我就是再不待见方茴,也不能连你一块收拾啊!”唐海冰也急了,奋力解释说。
陈寻愣了愣,他一琢磨也对,唐海冰说到底是为了他,不可能连他都捎上,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操!没准你丫没跟人说清楚,他们就连我一锅端了呢!也没准你丫故意使的苦肉计!要不然谁没事跟我们俩学生过不去呀!方茴说他们还有同伙,在天桥蹲着等他们来着,她认识,以前就是和你们一块的!”
“操你妈!”唐海冰一下子火了,“我要是那么有心眼当年也他妈上F中了!还至于现在这么乱晃?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那位长了毛比猴还精的方茴栽赃我的啊?我就一个操!我看你是彻底让丫迷住了!”
“不可能!你那是没看见今儿我俩都什么样了!”陈寻大声嚷。
“哼,等我想想啊,嗯……没准是耗子干的,丫在那边混,妈的,等我问问他,敢动你,我他妈连他一起灭了!”唐海冰怒火中烧,电话那边“卡巴”一声,不知道他掰断了什么。
“那到也不用,但是你一定得告诉他们,让他们别他妈再来找方茴麻烦了!这次是当着方茴的面,下回我决不跟他们客气!爱谁谁,我豁出去了!”陈寻严肃地说。
“得了吧你!你能怎么着啊?少给我来这套!告诉你,你给我踏踏实实念书啊!当初你上了F中你妈多高兴啊!挨个给老街坊打电话报喜,还让我妈气不过抽了我一顿,要因为这事弄个处分什么的,我看你怎么交代!”唐海冰轻笑着说,“你放心,要真是他们干的,我肯定不会让他再招惹你了。但是我还是这句话,这事的本质是在方茴这块儿,不是我能保证怎样就怎样的,当初李贺不是就我一个哥们儿,这件事也不是就我一个耿耿于怀,所以要我说啊,你还是和她分手算了,你条件这么好,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害怕找不到比方茴更好的?她也就顶多算个一般人,还有前科,我就奇怪你看上她什么了!”
“去去去!别跟我再提这事了啊!”陈寻烦闷地说,“我还奇怪你们呢!都什么年代了,真当自己刘关张啦?又不是过命的哥们儿,还成天琢磨着两肋插刀、报仇雪恨,有本事找捅人那个去呀!跟一女孩儿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哼,迟早有收拾那人的一天,丫跑不了。至于方茴,还就不能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年李贺在校门口蹲人她比谁都明白为什么,但她一次也没拦过,连劝劝都没有。后来人死了,倒是比谁跑得都快。这种女的,也就你这种缺心眼儿当个宝!白送给我我都不要!”唐海冰冷笑着说。
“滚蛋!不和你说了,跟你丫说不明白!反正我就是喜欢她了,不管谁欺负她我都不答应!挂了!”
陈寻摔掉电话,回屋仰躺在了床上,他很生气,却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在带着血腥味的生日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循规蹈矩的校园生活。虽然又要早起、穿校服、写作业、考试,但是方茴却很喜欢过这样的日子,踏踏实实的,不必害怕侵害。毕竟在学生时代的生活也好,恋爱也好,并不是那么风花雪月,更刻骨铭心的是每天相依相伴的感觉。
因此开学那天,方茴的精神特别好,她满脸笑容地和每个熟人打招呼,如沐春风。
乔燃走到她身边说:“怎么那么高兴啊?我看全班就你最开心!别人都盼着多放几天假呢!”
“是吗?”方茴一边收作业一边笑着说:“开学也挺好的啊,不是又每天都能见面了么?”
“也对!”乔燃笑了笑说,“那天练完舞你和陈寻上哪儿去了?我们还说一块吃串儿去呢,后来怎么也找不着你们了。”
“啊……我有点事……”方茴结巴地说,“帮我数数本。”
乔燃接过本说:“那咱今天放学去吧,估计今天没什么作业。”
“21、22、23……嗯……行啊!”方茴把本戳齐了说,“你那边多少?”
“20个,怎么少俩?我再数一遍。”乔燃皱着眉说。
“不用,刚才我都数了一遍了,看来就是少两本,谁没交暑假作业啊?”方茴抬起头问。
“我我我!等会啊!马上就好!”赵烨举起手说,林嘉茉在他旁边焦急地催促,“快点!快点!”
方茴和乔燃走过去一看,发现赵烨正奋笔疾书地抄着林嘉茉的作业,乔燃笑着说:“我一猜就是他!每次都这样,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嘉茉下回不借他!不惯他这臭毛病!”
“嘿!乔燃你丫真不仗义!”赵烨愤愤地说。
“快写!”林嘉茉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委屈地说:“我哪儿知道他差这么多啊!下次再也不借他了!”
“是得快点,一会侯老师就来了。”乔燃说,“嘉茉,刚才我和方茴说好了,晚上一块吃串儿去!”
“好啊!”林嘉茉兴奋地说,“不过咱们别吃串儿了,我都腻味了,咱今天去吃麻辣烫吧!”
“麻辣烫?是火锅么?那多费事儿啊!”方茴说。
“不是涮锅!也跟串儿似的,不过是放锅里煮的,倍儿香,你去看就知道了!”林嘉茉说。
陈寻从班门口跑了进来,往赵烨旁边一坐说:“还抄呐?快点,侯老师这就来!我刚从她办公室出来!”
“操!写完了!”赵烨合上本扔给方茴说,“我手腕子都快折了!怎么他妈这么多啊!”
林嘉茉瞪他一眼说:“活该!早干吗去了!哎!方茴!把我们俩本儿错开,别放一块儿!答案都一样,一看就是抄的!”
“累死我了!今儿放学我得好好吃一顿!”赵烨喘了口气说。
“吃什么去啊?”陈寻问。
“麻辣烫,嘉茉找的地儿,刚商量好,一起啊!”赵烨说。
“没问题!”陈寻笑了笑,掏出课本坐好。
放学的时候这几个人痛痛快快地收拾好书包就走了,方茴没骑车,陈寻带着她。陈寻新买了一个索尼的随身听,带线控的,特高级,方茴拿过来摆弄,陈寻很兴奋地给她介绍功能,方茴也不懂,笑笑塞上了耳机,里面是张信哲的歌,听着确实不错。赵烨和乔燃笑话他显摆那劲儿,不停挤对陈寻,一路上又笑又闹就没消停。
说到底那时候他们也没什么愁事,当然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天天晃悠着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所有人都很知足。只不过他们年纪小,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其实就像张信哲的那首歌唱的,且行且珍惜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