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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的尴尬—话剧<天朝1900>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8-05-06 08:27:29

  批评的尴尬,我见识过多次,其中有两桩公案是可以放到一起来说的。

  一次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王晓鹰导演《雷雨》,把鲁大海剔除在外,招来一些剧坛大佬劈头盖脸的批评。王导演年纪轻轻,居然敢把剧里的工人阶级弃置剧外,“是可忍孰不可忍!”但《雷雨》作者曹禺先生却对王晓鹰说:“谢谢你让我一个很旧很旧的剧获得了新的生命。”因为长期以来“以阶级斗争为纲”对于《雷雨》的曲解已经把《雷雨》折磨得很苦很旧了。年轻的王晓鹰下一贴“斧底抽薪”的猛药,匡正积弊,把《雷雨》拉回到人学的轨道,当然可喜可贺。事实也正是这样,对曹禺剧作摆脱“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重读,就是从王晓鹰的《雷雨》开始的。

  另一次就是眼下对于《天朝1900》(以下简称《天》)的批评。《天》剧4月15日首演,17日召开研讨会,在会上我听到了几位评论家朋友集束炸弹式的批评。批评的要点有二:一是导演尹力没有忠实于李龙云的原作,二是整个戏缺乏正面的力量。坐在我旁边的李龙云先生听不下去了,侧过身来对我作耳语:“这样的批评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尹力都是不公正的,他们完全看不见尹力所下的工夫。”研讨会结束,李龙云又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为尹力导演作了辩护。

  有了这次研讨会的经历,再读过肖复兴先生的《谁把〈天朝1900〉糟蹋了》(见本报4月29日),就可以给戏剧评论中的“批评的尴尬”现象作一番形态的描述与分析了。

  所谓“批评的尴尬”就是批评家一厢情愿地对剧作家与导演作出切割,肯定剧作家的本子是好的,只是生生地被导演“糟蹋了”,但被表扬的剧作家偏偏不领情,他要和被批评的导演站在一起,对批评家说:你批评无论是对我剧作家还是对导演都是不公正的。“批评的尴尬”来源于批评家的过于自信,肖先生过于自信地把《天》解读为一曲“但看国破家亡后,毕竟书生是丈夫”的“正气歌”。而这种“英雄主义”的解读与剧作家的构思是南其辕北其辙的。

  李龙云在《天》公演之际谈到了他写作此剧的原始推动力和痛苦心情:“庚子之变中,联军是从京师东南破城的,城刚破,城西阜成门、西直门一带马上发生了大面积抢劫,而所有实施抢劫者都是中国人……”

  《天》是个很难排的戏,全剧散点辐射,剪影频陈,颇难集中,尹力导演把刺杀德国公使作为一条线索扭结全剧,也正是李龙云很为欣赏的“尹力所下的工夫”。全剧以并非英雄的恩海、芹圃争当刺杀德国公使的“英雄”开头,而看完全剧发现舞台上没有一个人物与“英雄”沾边。我走出剧场时想到了布莱希特《迦里略传》中的一句著名台词:“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天》的触动人心的力量也正是在这个悲剧性的底蕴上,而这难道不是“正义的力量”?尹力的导演处理不是没有可议之处,但从总体上说,尹力没有削弱《天》的思想和艺术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李龙云要力挺尹力导演,而使批评家陷于“批评的尴尬”处境的原因。

  □童道明(北京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

作者:    来源: 新京报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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