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开酒戒的小袁(1)
开酒戒的小袁
一九六九年冬天的一天。
我站在榕树下,为几只芦柑发愁。这是我用一双尼龙袜子同村里的老乡换的。最后决定上树,大榕树。坐在树杈上消受,多好啊。那上面是可以坐下四五个人的,好摆酒了。
这个时候,新兵来了。
一辆后勤分部的苏式嘎斯五一,一路放着屁过来了。"嗵嗵嗵"下来了一拨人。全都没有领章帽徽,每人一只背包一只网袋,全是男的。最后一个下来的人摔了一跤,撞在车后挡板上。脸上立刻冒出血来。他捂着头,坐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拍在脑袋上,脑门上立刻长出一块血饼。
新兵啊,就这个熊样子。我一阵高兴,翻身的日子到了。我的新兵蛋子生涯就此结束。看我们怎么收拾这些家伙。
几个月后,新兵分下来了。我正在炊事班,按规定,每一个战士都要到炊事班锻炼。这样有机会好好表现,入团、当五好战士。正切菜,新兵进了门,看着一个眼熟。原来是那个脑门上长血饼的家伙。
他跟着我学切菜,我问他:"你干什么要把土拍到脑袋上去?"
"我们家里都是这样的。"
"你家里是哪里?"
"浙江,瑞安。"他说的地方,我不知道。
新兵姓袁。脸窄、嘴厚、眼睛是八字型的,永远愁眉苦脸。
我拿了一把菜刀。朝他挥了挥:"你会切菜吗?"
"我会切猪草。家里喂猪。"
我举刀切白菜:"我们是喂人,革命军人。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伙头军是战斗胜利的保证。"这是所长派我到炊事班的时候说的。
"我们这个季节是吃白菜。早上白菜炒大葱,中午大葱炒白菜,晚上大葱白菜一起炒。"白菜在刀子下飞舞。反正案板有单人床那么大。飞好了,哐哐哐。十几颗白菜全部杀好,我拿了一把竹扫把,把白菜扫进一个大竹筐里。中午的菜收拾好了。
"会炒菜吗?"
"不会。"
"会生炉子吗?"
"会烧柴。"
"我们是烧煤。早上三点钟起床发炉子。"
我领着他转。看到我的人就笑:"哈,当老兵了。"
当然了。尽管才十六岁,老兵啦。待遇不同了。一个月的津贴从六块升到了七块。
我站在灶站前,抄起一把铁锹:"这是加煤用的。"
我又用铁锹捅捅一堆木柴:"这是发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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