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表达一下对父亲的那种由衷敬仰,却又不知道从何去说起。以前也对父亲的人生经历进行了叙述,总感觉言到意未到,想站在一定的高度去描述和概括,可父亲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太高了,又找不着角度,只好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拿出来,表一种心意吧,献给父亲,及天下所有默默奉献、坚韧柔情平凡可敬的父亲。
父亲很平凡。父亲是个工人,一个很普通的煤矿工人。走在人群中不会有人看出来,除了我们子女。父亲瘦瘦的,中等个,背微驼,白发,不善言语,很顾家,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就是这样的普通,没有什么特点,除了那过早就来的满头白发。父亲老家在吉林榆树,后来搬到黑龙江五常,奶奶去世的早,为了躲避那没天没夜的批斗和那挨饿的自然灾害,父亲二十多岁就一个人来到了煤城下井,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直到现在退休,领那每月五百多元的退休工资。
父亲是个很特别的人。说他特别,是因为他那不平凡而又坎坎坷坷的人生经历。在这漫长的七十年里,父亲经历了艰辛和坎坷,承受着一般人没有的磨难,以他那坚韧的性格走了过来。
父亲一生经历了三次鬼门关。
六十年代,当我刚来到这个大千世界,还不能抱着出去,只能躺在炕上看这个世界的时候,父亲就在井下出了事故。后来听妈妈说: “当时听到信息时都快晕倒了,到了医院才知道,井下冒顶,从上面落下的大石头只是把腿砸断了”。在医院驻了很长时间,做了大手术。直接的后果,就是现在走路还能看出那次事故留下的影响,父亲常说他腿里的钢针现在还没有取出。
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八十年代初,父亲又因为胃疼,在矿里医院驻了几天,痛得受不了。转到市医院,医生说再晚来一个小时胃就穿孔了,没法治疗了,想起来真后怕。在市医院驻了一个多月,又做了一个大手术,结局是胃切除三分之二。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又是不到二十年的时间,2002年底,父亲咳血,带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不典型增生,后来一问才明白,说白了就是肺癌。医生说这种病没有办法治,这么大岁数了,手术效果也不一定好,只能放疗化疗,进行保守治疗,或许还能延长时间。怀着不甘的心情,我们骗父亲,说到省城肿瘤医院再检查一下。医生说:“如果打开发现扩散了,不能手术,就得缝上”。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时候,那真是度日如年,坐卧不安,心惊肉跳的,四个多小时过去了,当医生叫患者名字,说手术做了时,我长出口气……
父亲做了几件不平凡的事,一直让我们兄妹难以忘怀。
好像命运在和我们做对。父亲的胃病手术没几年,1986年母亲因心脏病住进医院,一年多的进进出出,医院就成了我们常去的地方。87年又从矿里医院转到了市里医院,最终还是没有留住那慈祥的面孔。
母亲去世时,父亲才四十多岁。父亲拒绝了很多人的好意,没有再重组家庭,他说:“我不能让三个孩子们受苦”。一句很普通的话,就这句话支撑着他,用每个月300多块钱的工资,带着我们兄弟三人,渡过了那难熬的岁月,直到九三、九六年我们兄弟三人先后成家立业。
我很难想象父亲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不知道,如果是我能不能坚持下来。后来,又有人给父亲介绍,说孩子都成家了,也该找个伴了,父亲认为中年那么艰难都没有找,现在就不找了,不能再给孩子们添麻烦了。我不知道如何去评价父亲的做法,但我知道,为了我们,父亲放弃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包括他应该拥有的幸福。直到结了婚有了孩子后,才体味到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的艰辛和不容易。每当想起这些,都感觉酸酸的,真的想哭。
父亲五十多岁,头发就已经全白了。那是岁月无情的煎熬,无奈和无助,父亲都用他那瘦瘦的肩膀扛过来了。现在术后四年了,很早就想把对父亲的这种感情,以及父亲那种在困境中的不屈的韧劲描述出来。
父亲的一生,经历过,苦难过。早年母亲去世,中年失去妻子,老年又遭到病魔的缠身,我真不知道晚年如何让他幸福地生活。父亲现在还时常咳嗽,有时还要欺骗他说:“没事的”,有时也时常欺骗自己,没事的,这不挺好的,都四、五年了。
父亲的爱是说不完的,父亲的爱是说不清的,父亲的爱是用语言无法描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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