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老兵,我怕你(4)
我朝老兵敬了一个标准军礼:五指并拢,中指对着帽沿边,四十五度。
老兵笑起来:"你的军礼很漂亮。我带的兵军礼行得最好的就是你了,真是军人后代,好样的。"
这是我听到的老兵说得最多的表扬话。
2006年11月。战友小磊从北京来电话说:"记得老兵吗?"
"怎么不记得?我最怕她了。"
"她死了,脑肿瘤。"
我糊涂地握着手机。
小磊告诉我:老兵的男人早就同她离婚了,老兵一人回到北京,得了脑肿瘤,最后是战友陪着的。
我问:"她说了什么话没有?"
小磊说:"一直昏迷,哪里有什么话?清醒的时候说过,挺想她带的那些小兵,特别是你。"
我找了一个地方放声大哭。老兵。我知道,一起参加核试验的同志,你不是第一个去世的。先走的人都是恶性肿瘤。
老兵。我很怕你。老兵。我很想您。
在常人看来,有的时候,医生就是在用科技延续着病人的痛苦。可是,你能让一条命就这样轻易放弃吗?即使亲属要求也不行啊。于是痛苦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的时候,麻木便由然而生。这种麻木是很令人心酸的,对病人对医生。为了那些需要救治的人。动物就不得不出面担当死亡的先头部队了。
经历过死亡的人,大都不肯接受对生命的人为摧残。职业军人可能是个例外。这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我看到了两种军人,他们对生命的态度非常对立,目的却一样,为了维护生命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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