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凉了。啊，秋天了！清清的，淡淡的。爸爸又要结婚了……妈妈，你收到我托秋叶带去的礼物和让秋风捎去的祝福了吗？今天，是爸爸的新婚之日。一生中，我叫了第二个人为妈妈。我当时哭了，为了劳累、孤独、寂寞的爸爸，我哭着叫了妈妈。那位妈妈也哭了，第二次穿上西装的爸爸也哭了。那是一个晚上，爸爸来找我：“芳儿，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你……有空吗？”爸爸好像有什么心事。我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红红的封面，有些朦胧，又有些沉黄，一些儿明，又一些儿淡。那儿有一条小河，干涸的。有一个穿得很破的小女孩背跪着，双手掩面，对着小河，像是在倾诉着什么。在她的周围，星星点点的面包渣撒了一地。“爸爸，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一定好好听着。”我顺手将书放在床头柜上，反扑着。爸爸坐在床边，眼睛瞟了一眼扑着的书，过了一会儿才说：“芳儿，我想和你肖阿姨结婚，你看怎么样？”“什么……肖阿姨……结婚？”“是的，我想了很久了，你还小，需要有人照顾，我也感到很寂寞。”“爸爸，你，你别哄我！”我盯着埋头抽泣的爸爸，满脸的迷惑。 “是真的，芳儿。”爸爸抬头看着我。“不，不是真的！我不需要谁来照顾，不需要！你骗人，你说过的，你只爱妈妈，就要妈妈一个，你是骗子！”“芳儿，安静些，听我说，肖阿姨会像妈妈一样对你很好的。”“爸爸，我不要，我不要，我只有一个妈妈，不会再有人可以代替的她的。”我顺手操起床柜上的那本反扑着的书举到爸爸面前，“难道你要我像书里的小郁香一样吗？你看，她好可怜，很早就没有了妈妈，后母对她那么凶，那么恶。”“芳儿，你不会是她的，她是小郁香，只是一个虚构的小说人物，而你不是，你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相信我，芳儿，你会幸福的。”“幸福？”我已满脸泪水，呆呆地盯着妈妈的遗像，自言自语，“不会了，妈妈都带走了，什么也没有了。”我又跪在爸爸面前，哭着把爸爸的手摇个不停：“爸爸，你一直都是爱妈妈的，你说过妈妈是世界上最美最善良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你，讨好你……”“啪！”一记好重的耳光，打在我挂满泪水的脸上。“你太不懂事了！”爸爸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走了。妈妈，我是多么想你啊！第二天，我穿上你给我织的粉红色套裙，买了好多你爱吃的水果去看你。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妈妈，我的亲妈妈，可怜可怜你的芳儿，来看看我，告诉我该怎么办？你知道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已经失去了你，我好怕再失去疼我的爸爸。我把要说的话，都说了。把要流的泪，都流了。可是，妈妈，你却没有来看一看我。妈妈，我的亲妈妈……晚上，爸爸回来了，给我带来好多我喜欢吃的东西，装了整整两大包。“这是你喜欢吃的巧克力、牛肉干，还有怪味胡豆、酥酥豆、麻辣豆腐条，芳儿，你还在生气吗？爸爸不好，爸爸混帐。”他边说边把我拉到怀里，双手轻轻摸着我的脸颊，“还痛吗？唉，爸爸没有照顾好你，爸爸不是一个好爸爸呀！”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爸爸，爸爸的脸上竟也爬满了泪水。我掏出小手绢，替爸爸擦泪：“爸爸，妈妈说你是个不会哭的‘大坏蛋’，可你却怎么哭了呢？”就在擦泪时，我才注意到，爸爸已经老了，那些皱纹过早爬上了他的额头，那双原来好漂亮的眼睛现在也布满了血丝。我猛地感到，我太自私了，爸爸太可怜了，确实应该有个合适的人来照顾他了。“爸爸，昨天我错了。明天你去找肖阿姨吧。告诉她，我会叫她妈妈的，我会把爸爸送给她的。”“芳儿……”“爸爸……”我和爸爸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久好久。妈妈，你听到我的述说了吗？你会同意我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