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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袒露心怀的大朋友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11-08 08:44:03

  我书桌玻璃板下有一幅书法,其实是一封信,内容是这样的:“惕吾先生台鉴:心仪已久,缘悭一面,遥想杖履清胜,笔耕如昔,为祷为颂。今大陆有首次记者团访台之举,本报资深记者赵兹先生亦在其列,抵台之后拟登门领教,略通款曲,如蒙拨冗一见,则不胜感荷。专此即颂?秋安。范敬宜九月一日”

  这是1992年9月,我作为大陆首批记者团成员赴台采访前夕,时任《经济日报》总编辑的老范专门写给台湾联合报系创办人王惕吾老先生的。看过这封信的人,都说老范的字俊秀飘逸。其实,除了书法,老范还写诗,无论新旧体,出笔常有佳作。老范还画画,浓妆淡抹的挥洒,不经意间显露着厚积薄发的功力。1993年4月,台湾《经济日报》总编辑卢世祥来京开会,离别前向我展示一幅老范的水墨山水,他说是此行收到的最好礼物。

  但在我的心目中,老范是一位可以袒露心怀的大朋友,是一位不用顾忌职级的同事和师长。那天我把自己一本书稿的校样送到他的办公室,请他写篇序,并题书名。由于有访客,我们只简单聊了一会儿。老范问我何时要稿,我说可由他来决定时间,并告知我下周要去昆山开会,他边应承着,还关切地把昆山市委书记的电话告诉我,说我有事时可以联系。

  我回报社吃过午饭没多久,老范居然打来了电话。他说序言和书名已经写好。我对老范做事神速,颇感吃惊。

  老范是在1986年到《经济日报》工作的。那时我们私人间接触并不很多。一次,我在一份请他阅批的报告上将“敬宜同志”误写成“静宜同志”,老范就用红铅笔将错别字圈出,并大字写道:“我俩共事这么多年,竟将我的名字写错。”我当时负责编辑的版面每次都交老范审定,他的严谨认真和文字水平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但老范并不以领导自居,总是以商量的口气对待下属。每隔一段时间,他还会针对编辑工作中的优缺点给我写封短信,及时提出他的意见和看法。

  有一次,我们在餐桌上边吃边聊了好久,话题从报社一直聊到人生。老范是上海圣约翰大学的高材生,20岁时毅然北上沈阳,离江苏老家到当时的《东北日报》,后改名为《辽宁日报》工作。我也是江苏人,能够了解我这位前辈老乡离开江南水乡所付出的生活代价,可五年后他却被“错划”,戴上了帽子,从此离开新闻生涯20年之久。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老范从东北调到北京,任国家外文局局长。他写信给在老家的母亲,母亲回信,竟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示,只给了他八个字:“位高坠重,君可休矣”。还有一次,他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返京前,母亲问他如何去火车站,他说《文汇报》的总编辑马达会派车来接,母亲一听就火了,厉声道:你又不在《文汇报》工作,凭什么要人家派车送你?老范赶紧请姐夫帮他叫了一辆三轮摩托送他去车站,辞退了《文汇报》的汽车。讲到这时,老范笑着对我说,母亲若现在看到我,一定会说我腐化了。

  在《经济日报》时,老范曾动情地讲到,“文革”期间,有次路过北京,他利用转车间隙,到王府井的《人民日报》看望朋友,可惜那天是周日,未找到人。时届傍晚,他独自在暮色苍茫中,望着办公楼里的盏盏灯火,想象着此刻正在工作着的同行们。他在大楼的报栏前徘徊了好久。后来,他回到这座大楼工作,旧地重游,人事全非,时空转换,百感交集。

  记不得在什么刊物上,我看到过老范写的一篇文章,说的是“两会”期间,他走在人大会堂台阶上,有记者问他在想什么,他说这是他的一个秘密。因为每走一级台阶,他就会在心中默念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些人都是在他坎坷人生的每个阶段中帮助过他的人。

  我想,其实在每个人心中,都应当会有很多人的名字值得经常默念,这大概就叫做感恩吧。

  今天就是记者节了,特刊发两则描写两位老记者的短文,以表达对业界前辈与同行们的祝贺。

  ——编者

作者:    来源: 中国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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