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双鸭山新闻网 > 北疆文艺 > 网虫贴文 正文
流淌在马尾辫上的父爱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09-21 08:23:36

  曾经梦魇,自己头上的一束马尾被剪掉了,伤心大哭,便醒过来。梦中的头发像一面镜子,照见记忆中童年的我。

  童年的日子是被拉长的,就如同我那一头长发。梳成马尾,走到那儿总听到邻居妈妈们叫我“丫头”。那时家中四个孩子,我排行老二,下面是弟弟,家中唯一的单传。所以平时很少受到父母的关爱,尤其是外表严峻、望之俨然的父亲,不曾亲昵地爱拥过我。

  每天早上妈妈忙着张罗四个孩子的早饭及中午要吃的饭盒,她哪有时间替我梳头扎辫子?也只能草草地梳个马尾。即便如此,也是抓起梳子,从头顶梳下来。碰到长发打结的地方,硬是往下梳扯,痛得我是呲牙咧嘴,不敢抱怨。

  后来爸爸主动揽下这份工作,梳头通常是在全家围桌吃早饭时,冷天就在厨房饭桌边,夏天多半在院子中的九重葛花架下。我坐在他的胸前小板凳上,头顶到他的下巴,偶尔感觉到他的胡子扎人。他那戴了一枚凝重老绿的老戒指,且被香烟熏黄的手指,捏着一把泛着陈年琥珀色光泽的玳瑁壳做的梳子,很有耐性地,一缕缕替我梳开那些纠缠打结的细发。那梳子刮在头皮上的声音,伴着饭香,浮动在晨光中。也只有此时此刻,感到父亲如大山一般,给予我深沉的呵护与关爱,是寂寞的童年最奢侈的享受。

  然后我踏着晨光出门,马尾一甩一甩,有时爸爸还会剪一段妈妈穿破了不要的玻璃丝袜,替我绑在马尾上打个蝴蝶结,有如墨韵流动,彩蝶斑斓。那一瞬间,心也不由自主地感动起来,家的气息特别强烈。

  这样的场景,不变的姿势,持续了六年;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享受。我也从梳头声里,听到自己长大的脚步声。其实我早已学会了自己梳头绑马尾,却舍不得放弃每天早上贴在爸爸胸前,拥抱一腔满满的爱与喜的短暂时光。

  该读初中了,长发势必得剪。万般不舍,爸爸替我剪下近乎一呎长的一束发丝,用丝线扎紧了,放入一只绒布袋里,收入箱底,说是留着将来给妈妈老了做假发用。

  发海纵魂的日子结束后,生活中便失去了和爸爸唯一的接触机会,以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六年来父女间的默契与心对心的呵护,戛然而止!

  年初回家,老爸危颤颤地从他房里出来,捧着这一绺枯黄、失去了光泽的马尾交给我。手握着这束头发,唤回脑海中四十多年前的情景,一切仍是那么清晰可感。虽然我已经好久不再回忆那段时光了!当年伤心地握着那束剪下的马尾,如丝缎般的柔美滑溜,那感觉依然留在指尖。

  如何能够忘却?纵然年岁逐增,那绵长的思念,饱含着爸对我的期盼。如果爱可以重来,深信我还是他手掌心的那个长发丫头。

  紧一紧手中的头发,沉甸甸的,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千丝万缕,好像它能绣住此刻父女间二个时空,埋藏心底,彼此关爱所交会的光。“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它在,记忆就在!(摘自美国《世界日报》;陈美华/寄自德州)

作者:    来源: 中国网     编辑: 关云慧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