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日那天,我带女儿回老家住了一晚。女儿是我母亲带大的,她还恋着奶奶,晚上就跟奶奶睡。
夜里,我从母亲的房门口走过,听到女儿和母亲在房里不断地说话。她们一个9岁,一个70岁,相差61岁,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呢,我一时兴起,就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外,偷听她们祖孙俩都说一些什么。
她们闲扯了一会儿,女儿问:“奶奶,昨天郑伯伯的妈妈过生日,爸爸给了她200元;今天你生日,爸爸为什么只给100元呢?”母亲说:“乱讲,你爸爸不是那种人,一定是你看错了,新出的那种20元跟100元很像的。”
女儿说:“真的,妈妈本来只想给100元,还跟爸爸吵了几句嘴。”
沉默了一会儿,母亲问:“是哪个郑伯伯?”
女儿说:“就是经常叫爸爸去喝酒的郑局长呀!奶奶你见过他的。”
母亲说:“哦,是郑局长的妈妈生日,你爸爸当然要多给些钱了,不奇怪。”
女儿问:“为什么郑局长的妈妈生日就要多给钱呢?奶奶,难道你还不如郑局长的妈妈重要吗?”
母亲说:“奶奶怎么能跟人家比!人家的儿子当局长,你爸爸有求于人家。”
女儿问:“爸爸求人家什么呢?又没见郑伯伯帮我们干过活,倒是郑伯伯经常叫爸爸帮他干活。”
母亲说:“单位里面的事复杂着呢,就是郑局长帮了你爸爸的忙,你也不知道。别说了,快睡吧。”
房间里一时静下来了,我的心情却无法平静。是呀,我为什么要给别人的母亲200元,只给自己的母亲100元呢!
静了一会儿后,房间里又有声音了。依然是女儿问:“奶奶,爸爸小时候也跟随你睡觉吗?”母亲说:“对,你爸爸一直跟我睡到8岁才分床。你爸爸小时候可没你这么懂事,他老是把一双凉脚往我怀里伸,要我帮他暖脚,不帮他暖脚就生气。”
女儿说:“奶奶你别帮爸爸暖脚,让他闹。”
母亲说:“傻丫头,哪有妈妈不疼儿子的!”
女儿说:“可是爸爸不疼你。给人家的妈妈200元,只给你100元。”
母亲长叹说:“我已经很知足了。你看村头的二奶奶,养大5个儿子,老了却没人理,临死,儿子都不在身边,被老鼠咬掉鼻子和一只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突然流到脸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把别人的母亲看得重过自己的母亲,因为,不管别人当多大的官,他的母亲也没帮我暖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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