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双鸭山新闻网 > 北疆文艺 > 网虫贴文 正文
幸福不是身边雾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07-27 09:22:09

  ——自然 笔记

  人类的未来,白雾四起、茫茫白白是必然的了。我心忧忧。我知道这是天数……

  ——手记

  1、雾犹同幸福,绝不可能从上天掉下来……这茫茫白白的雾,在人类思想的荒原,在地球的表面,依然弥漫。这雾,是大地的面纱,自然也是社会的面纱。

  一说到雾,在你的心中,就弥漫

  乳白、湿润、朦胧和轻浮……

  在电视的“天气预报”云图上,这雾,成了悬浮在锦绣河山上的符号:“≡”。微小的水滴团体,或者冰晶团体,个体若即若离,只要能悬浮在贴近地面的大气中,便构成了雾。也可以说,雾是无数微小的沉沉沉浮浮的水滴或者冰晶,在近地空气层中开会,在开湿湿漉漉、白白茫茫、沉默沉默的会。水滴或冰晶这些与会成员,统称为雾滴。雾滴无疑是白雾社会的基本细胞,抑或飘忽子民。O℃以下那些未结冰的雾滴,气象学家称为“过冷水滴”。那些水汽,在未凝成雾滴之前,悬浮在空气中,即便你目不转睛,也看不见。雨滴已经够细小了,半径仅略大于1毫米。而雾滴的半径多数才0.1毫米,最大的也才0.6毫米左右。在一立方厘米的空间,一般的雾其雾滴会弥漫上百个,浓雾呢,雾滴则约略可飘忽500个。如此细微的雾滴,在亲密、润腴着你的脸庞和你的脖子及你的眼睛,似有似无,鸦雀无声。在初春或者深秋,尤其是初冬清晨,你开门见山或者推窗一看,未必能见到黄鹂两只或白鹭一行,却经常见到的是雾。雾是尊纪守法的,总是客客气气,从来不会大摇大摆私闯民宅,走入你的屋子时,也总是蹑手蹑脚,白白的,慢慢的。进入科技犹同洪水猛兽的年代后,雾便经常出生在人类的家庭。炎炎夏日,你拉开冰箱门,暖湿空气便涌入你的冰箱,而冰箱里那冻得打摆子一般的空气便流荡而出,与室内的暖空气相互拥抱混合。这混合后空气的温度,绝对要比原来的室温低。空气天然有这样的秉性,温度一下降,包容水汽的能力会随之下降,因而,“多余”的水汽便凝成雾滴,——屋内白雾起兮。当然,雾,更多的是白在户外。这人间,白昼总温热,夜晚却清凉。白昼的气温有时高得要命,空气中容纳的水汽也比较多。到了月光犹同宣纸轻薄满地的凉夜,空气如果还能平静如湖泊,抑或只是风儿轻微地吹,由于土地散热冷却,贴近土地的空气随之降温,空气中的水汽,就容易凝成雾滴,白雾弥生;湿暖空气,一旦平移至寒冷的所在,水汽也易“抱”成雾滴而起雾,这种类型的雾,厚可达百米,苍白的时间当然也长。

  倘若骤然寒冷,倘若

  水汽能凝成弥漫的雾滴,

  就起迷雾,茫白如月光,……

  谁说海上只生明月,海上还生白雾呢。当泱泱大陆之上的寒冷空气,身在江湖,身不由已,被陆风送上海面,如遇身下的海水较温暖,海水与空气有较大温差,于无声中,海水便会大面积蒸发,波光潋滟之上,海雾起兮。

  2、白雾朦胧源自雾对阳光的宿命性抗拒真是好大的雾啊!弥弥漫漫迷迷蒙蒙氤氤氲氲柔柔腴腴软软绵绵轻轻飘飘拂拂游游荡荡蠕蠕动动。此乃乳白如牛奶的雾啊。苍茫下界已成了水汽腾腾湿湿漉漉的雾世界!雾给你的感觉是肉质水汽的朦胧!“名山多雾出名茶。”南方的名山,水汽滋滋润润,白雾缭缭绕绕,这对物性喜温湿、耐阴凉的茶树,简直就如人们生活在苏杭;如此的白雾社会,甚利于茶叶合成含氮化合物,利于合成蛋白质、氨基酸及芳香油,利于茶叶肥厚,叶质柔软,持嫩性强,利于成品茶叶色泽光润,耐冲泡,亮汤色,味香醇,甘悠长。

  朦胧白雾降低了“能见度”,

  也使人物关系,因之疏离……

  总是说“万物生长靠太阳”,似什么都喜欢阳光。其实现实苍茫,不可能如此绝对:你能说朦胧白雾喜欢阳光吗?这水性杨花的飘浮的雾,这出身于寒冷社会的雾,会喜欢蒸发自己的阳光吗?朦胧白雾的天敌,不共戴天的克星,就是这看上去清清白白、白白净净的阳光哪!亿万斯年以来,雾之所以不断消失,在于阳光的照耀,在于土地的升温,在于空气向雾滴的送热量啊!非常不幸的是,在这太阳一起床就照四方的尘世,这雾不但难于躲避阳光,还要将自己袒露在阳光下。

  没有阳光,大雾又会陷入漫漫长夜……

  这就是宿命。只是这雾,难道乐意接受阳光的“爱抚”,接受阳光的热力,接受阳光蒸发自己,灭亡自己吗?雾果真只能接受如此的结局,如此残酷的宿命吗?——明知痛苦,竟偏要接受吗?——面对阳光,雾没有实在的抵抗吗?或许承受中有抵抗,抵抗中有承受的情状,痛苦的情状,方是光芒万丈下迷雾的真实。阳光啊,从那遥远不可及的地方,川流不息地打过来,这是从上到下的打击,没有商量余地的打击,无情的打击,挡不住的打击,雄鸡一唱天下白之后,说来就来的打击。阳光打入雾,与打在你脸上的感觉不尽相同。尽管每一个雾滴都是小小的圆形球体,而雾滴依靠团结起来的力量,依靠白茫茫的力量,对阳光依然在展开立体的、低层面的抗战:阳光有的被雾滴吸收了,有的被折射开去,有的被反射走;未被吸收的阳光,在雾中也无法抗拒被多次反射、折射的命运。阳光一扑向雾,曲折的道路就在等着它。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这样写过宁静:“那里仿佛是一个尚未启用的世界,所以还不太会传递声音。”雾对阳光的抵抗你我同样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不是震动发生声音吗?你能说苍茫白雾里雾滴对阳光的抵抗就无任何震颤吗?从雾肉体?到雾心灵?只有大音稀声抑或大河流日夜那般的宁静吗?阳光对雾的打击和雾对阳光的反抗,是雾的浓度不断降低、损耗乃至走向灭亡的过程……实际上,即使雾海再浓密,即便阳光再虚弱,也依然有“伤痕累累”的光线,穿越前途渺茫的迷雾,扑进大地、江湖和海洋。正因为有曾经雾海的阳光进入我们的眼帘,才使我们感受到大雾的乳白、朦胧……

  不惜以身体作祭坛,大雾啊,

  终于壮烈出阳光下的朦胧……

  3、雾委实是别一类墙实在的墙,虚幻的墙,这个世界里都存在。长城是一种墙。圣埃克斯佩里的长篇随笔《要塞》是一种墙。卡夫卡的《城堡》是一种墙。钱钟书造《围城》,婚姻乃人为之墙。思想,不也是一种墙吗?走近埃菲尔铁塔时,是黄昏时分,浓雾四合。铁塔下,中外人头攒动。旅伴相互害怕脱离。几步之外,人已面目不辨,身影模糊。站在铁塔下,沉在雾底,你会觉得这铁塔不也是一堵墙吗?哦,这迷雾,不更是一堵墙吗?一种墙啊,眼前这雾,一种另类的墙啊!雾墙柔软。柔软得已几乎丧失弹性。任你怎么推怎么拉这雾也倒不了。你以粉拳击雾,以铁拳击雾,竟连柔软感也给不了你。这雾墙还挺暧昧的。朦胧不就是一种暧昧吗?你在雾中使劲地喊一声,大喊一声,那声音传播得含含糊糊,不太像你的。雾墙的暧昧还真似中年的约会心态:你准时来很好,风吹野湖波浪轻,不来,也山明水静,江河依旧日夜流。当然,这墙在我看来还简直就是迷宫。博尔赫斯写过《两位国王和两座迷宫》,其中一座只有人工建造的台阶、大门及围墙,另一座却只是空荡荡的沙漠。我不明白聪明绝顶的博氏在写迷宫时,何以竟不用雾?雾墙尽管是水做的骨肉,却没有波澜之惊,无法出现月亮的倒影,无法交错藻荇,更无法浮托艨艟。雾墙倒会教人想及比春雨润物更无声似下非下的雨。依我看,雾是大地之上东方美学意蕴最浓的自然物……雾墙很轻。“秋城海雾重”(《凌雾行》),韦应物这一句诗吟咏的只能是秋城之雾的宽阔和厚实,而断非什么重量。近地面的空气之所以托得住雾,乃雾滴本来就轻,远比鸿毛,比小小的风,都轻。1立方米雾中所有雾滴的重量,充其量也只有0.01克左右。掐指一算,即便你眼前这1万立方米房屋大小的雾,所含的雾滴,那重量,也不足100克,还不到2两茅台的重量。在《再别康桥》里徐志摩形容自己轻轻来去的诗句,依我看,挪来状写迷雾之轻,也未尝不可。雾墙与“重”就是如此天然相克。雾滴欲丰满成雨滴,还真颇难。或许,雾墙反而因轻而幸运。只要局部空气稍有动静,那雾就大可以被轻轻地托住。雾滴即便因地心引力作用而沉降,速度也是非常之慢的。依赖“细草微风岸”般大小的风,边境上的雾,不必签证便出国了,缓慢地。你听过普里什文《林中水滴》即雾滴滴落林地的声响吗?博斯腾湖白雾朦胧,你泛舟湖中,一群黑色水鸟扑楞楞从你舟畔的的芦苇荡飞离,鸟影朦胧,想那湿雾正使鸟翅不断沉重。雾,还是老样子,混混沌沌,柔软游移,弥弥漫漫,似一堵安静地扩张着的墙,是覆压了湖和你的墙,诚如老舍先生所说:“这种雾不是一片一片的,而是整个的,除了你自己的身体,其余全是雾”(《二马》)。苍茫尘世,人在雾墙。可有人还要在雾墙里布网。南美洲智利北部几乎滴水不降,水比油贵。可在那里,一年四季,竟有非常丰富的潮潮湿湿剪不断理还乱的吹自太平洋的风,海风一爬上山坡,就四处散布浓浓白白的雾。智利农人果然智慧,在山坡当风处,高竖起一张张大网,那沾结在网上的水汽,不断丰满,迅速发育,尽管是点点滴滴,然却照样夜夜点滴到天明。雾墙只能坐在茫茫大气的底层。即便“墙体”砌上柔软平坦的海面,也高不过千米。雾是不屑被提拔如野云随风飘荡的。尽管如此,雾还是逃不脱被某些人误解、被云雾混淆的命运。尚悲居士写过一首诗:“千峰顶上一间屋,老僧半间云半间;昨夜云随风雨去,到头不似老僧闲。”诗是好诗,但究竟是云是雾,教人糊涂。能说雾墙就没有包容性吗?墙下是社会,是人生,是神,是庙,是教堂,是牲畜,是芳草,是鸽子低飞,是战火蔓燃……别以为雾墙是水做的骨肉就一定像秋水一般纯净、纯洁。雾中有沉沉浮浮的细菌、病毒,还有二氧化碳,等等。雾墙甚至会成“杀人墙”。上世纪初,那一场著名的“伦敦烟雾”,命丧黄泉者逾万。你有过飞车穿越雾墙的经历吗?那是一种不知前面有没有陷阱、深渊的体验,是一种对前途迷茫而又略带侥幸心理的体验,是人在墙中却不知四面碰墙的体验……倘若浓雾深厚,阴霾迷茫,能见度就可能只有十几米乃至几米,……遭遇如此的雾墙,高速公路就别想高速;如此的大雾,已成了高速公路的“无情杀手”。上上计是关闭高速公路。看这小小寰球,事故遍地,而高速公路上的事故,却有四分之一强,祸因皆雾。那一年初冬,大雾漫漫,重锁我于合肥机场,本该晨飞羊城,但却被延误到午后浓雾薄去重见了青天,银鹰才昂首起航。时至春夏,我国沿海常会潜行一股自北而南的冷海流。这时节,恰好天地间暖湿空气十分活跃。来自南方茫阔海域又暖又湿的空气,覆盖南下的冷海流逶迤北上,下冷而上暖,使底层空气冷却降温,空气包容水汽的能力下降,于是乎,水汽袅袅便凝成迷雾,弥漫而起。冷眼看神州,这一道延延绵绵,望不到头的雾墙,怎么看也是一道海上长城。这是比陆雾更稠,更厚,视野更短的海上雾墙。伦敦有一位船长,研究过两千余次海难,发现有百分之七十的船只碰撞事故,都发生在能见度不足一海里的雾海。遥想诸葛当年,倘若当时江上不是横一道雾墙,即便战鼓擂得震塌九霄,那草船,也借不上公谨的几枝箭。“一般之中总有特殊。”柔软的雾墙,倘若所悬多是过冷水滴,雾随风动,风助雾行,这些过冷水滴,一碰上树木,便会不断冻结积聚,厚可达四五厘米,成为晶莹剔透的冰晶——雾淞。因为雾淞,东北吉林市松花江畔的大柳树有了“白发三千丈”,苍松成了“玉菊怒放”。松花江畔这道著名的雾淞风景,尽管结构疏松,却特别美丽。

  4、雾因科技的楔入而变得荒谬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自然规律,自在运行,谁都不能违抗,更是“改造”不得。自然物倘若被患了红眼病的科技强行介入,被人工大肆“强暴”,不论结果是丑是美,俱荒谬绝伦。苍茫白雾,覆盖大地,是那么美幻,那么波诡云谲,对莫测的人间,一直敞开门户,在远古传统的农业社会之前,在蒸汽机发明以前,一直如此。在近期的《气象知识》杂志上有专文说及“人造雾景”,云杭州龙井公园,将经过近三十次技术过滤的净水,经由超声技术雾化后,“兹兹兹”地喷入大森林。说如此形成的“雾森林”,如烟似云,如诗若幻,迷离朦胧,倒也宛若仙境。还说富含负氧离子,游人无不留连忘返。这就是所谓的“人工雾”了,令你唱不成“花非花,雾非雾”的人工雾。这就是任你怎么洗也洗不去欺骗性的、荒谬绝伦的人工雾。居然渗透了人气,既然渗透了科技,这人工雾与自然界的“正宗”雾,竟然还能够质地相同,色泽相同,甚至连谁也无法说之是“赘品”。雨打在这种雾上,那声响与正宗雾也没有任何区别。你独立雾海,一样会“满头雾水”。更荒谬的还是,居然是人工雾,是假出来的雾,还敢光明正大充当品牌,唯恐这天下无人不识君,竟要响当当地广告天下。荒谬的行为只能导致荒谬的结果。荒谬的结果本身就是荒谬的报应。既然是人工雾,是荒谬的雾,那么,其美(当然还是美的)就不只是人工美,还有“荒谬美了”。有学者认为我们人类已被统统卷入了“缩减”的大漩涡。“在这个大漩涡里,爱情缩减为性,友谊缩减为交际和公共关系,读书和思考缩减为看电视,大自然缩减为旅游业,真正的精神冒险缩减为假冒的旅游设施。”如此的减缩,当然无法是自然态的缩减,而是有介入物的荒谬的缩减。无独有偶。与人工雾的“荒谬美”相对应还诞生了人工缩减雾——“人工消雾”,这就成了“荒谬丑”了。这种被解构、被消解、被砸烂的荒谬美还能不是“荒谬丑”吗?

  追遂芬芳的铜臭,科技

  在无尽地亵渎,乃至强暴社会和自然。

  荒谬若雾,弥漫人间。

  又何必大惊小怪呢?人工消雾,对于伟大的人类,对于已被现代科技武装到了牙齿的人类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摄氏零度以上的暖雾,以加热的方式蒸发之;对零度以下的冷雾,则向雾中播洒丙烷、干冰或者碘化银一类的催化剂,让雾滴逐渐丰满而落地。巴黎的奥利机场和戴高乐机场,之所以成为誉满全球的“全天候”机场,盖在经常人工消雾。人工消雾,不就是雾被强行“缩减”的过程吗?人工消雾时,雾能感受到痛苦吗?会血泪淋漓吗?会反抗吗?是依然敞开门户不设防吗?现实是,这人工雾和人工消雾,已越来越得到了民间的欢迎……荒谬美和荒谬丑,已成为现代科技促燃的两股“圣火”,正在秋风摇荡的大地上,呼啸蔓延,还越烧越大,越烧越响……

  5、雾无法被人读透不知是祸还是福尽管雾的朦胧会使你想起旷野的长烟,想起氤氲的雨水,甚至想象貂婵躲在竹簾后轻歌曼舞,以及莫名其妙的其他事情。但是,多少年过去了,你依然感到未读透雾。这雾居然让人无法读透,然又何以总要覆贴在大气层的底部?贴着到处是眼睛的人间呢?何以不高飘成云或入土为安?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大自然总喜欢躲藏起来。”雾何以就未躲藏起来呢?雾知道有多少男孩女孩或善男信女,在对自己看过来吗?又是否知道好读雾也是人的天性吗?即便是专业观云读雾的气象学家,也认同雾是读不透的。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满头迷雾,闭户写雾的日子里,我的大学同窗孙涵博士竟寒夜造访寒舍来了。孙君已是国内有名的遥感气象学家。他曾研究迷雾八年。他当年的博士论文做的就是雾。那夜,同窗煮酒论白雾,说起很多连气象学家也无法搞清的雾情雾象。他说教科书上总是说:起雾时,近地面若有风,也只能是微风,其实并不全是那样。有时,正吹着好几级风哪,可没有几分钟,雾突然就起来了,一片白茫茫,神秘得很。他说他曾亲自长久监测过许多团雾,有的直径竟有好几千米。最神奇的还有你文丰兄所说的雾墙,真的有高高的雾墙,边界非常清楚,“是这样垂直上去的竖壁,那雾壁,前面的模糊边界,最多也超不过两米。”孙君用手边比划边说。末了,他下了个与我英雄所见略同的结论:“人哪,是永远也读不透雾的!这雾,真是太变幻,太神奇,太莫测了。”这读不透雾的原因,也会一直朦胧如雾吗?你说究竟是祸还是福呢?连气象专家都说读不透雾。其实想想亦是,那原子还不是可以一分再分永远无法分尽吗?你不是只能相对地接近真理,而永远也抵达不了绝对真理吗?

  幸福不是身边雾!

  雾啊,在人间,飘渺挪移。

  诗人习惯以雾锁什么来暗示环境的险恶。“色含轻重雾,香引夜来风。”你不能说这皇帝李世民写的只是自然之雾。在毛泽东面前,总是“过眼滔滔云共雾” 。美国诗人桑德堡笔底的雾:“踮着小猫的脚步/它来了/悄悄地踱到港口/一弓腰蹲了下来……”。“青烟翠雾罩轻盈”(金庸)。吓死人的该是老舍小说《二马》里的伦敦雾:“光说颜色吧,就能同时有几种。有的地方是浅灰的,在几丈之内还能看见东西。有的地方是深灰的,白天和夜里半点分别也没有。有的地方是灰黄的,好像是伦敦全城全烧着冒烟的湿木头。有的地方是红黄的。”早春二月你在伦敦,寻寻觅觅,也未觅见如此可怕的老舍雾。雾有味吗?“香雾云鬓改”(杜甫);“香雾空蒙月转廊”(苏轼);“丁香雾雨总结愁”(梅文华)。临海的居民就不太乐意面海而居,说是海雾太咸,老锈家电。“浓雾像棉团似的从上游滚滚而来。……浓雾沾在脸上湿漉漉的,滑腻腻的” ;“浓雾白得跟牛奶一样”(契诃夫:《在峡谷里》)举重若轻巧写雾质雾感的还有何其芳:“雾在树木间游行着。乳白的,蠕动的,雾是庞大的神物,是神物的嘘气,替满山拉起幔子,又游行着,沿着巉岩向上升。”(《画梦录》)文艺家总是自以为读懂了雾。其实,绝不是那么回事。文艺家笔下的雾,即使你不去考量是否与科学相悖,那雾也早就不再是客观的自然态的雾了,已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失真雾,或者成了所谓的“人文雾”。

  文艺家读雾写雾雾依然。

  科学家追雾究雾雾凄然……

  事实上,你只要一想到读雾,你就已陷入了“雾式大悖论”中。不是么?你一想读雾,就说明你已人陷雾中了,即便你身旁没有雾,你的思想世界里便已是大雾弥漫了。你和周围的“什么都已隐没在白茫茫的雾里了”(显支微支:《为了面包》)。或者,那雾已如深深的海水已把你淹没。你此时反成了只缘身在庐山中而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的现代苏轼了,即便你双眼圆睁,即便加上望远镜和显微镜。读不透雾大抵已是祸福难辩的一件事。或许,雾的本意就是让你永远也读不透,否则,何以在抵抗阳光的同时总白你一团朦胧呢?其实,读不透未必不是好事;否则,岂不是又多开了一只“恐怖主义”的科技魔瓶……

作者: 杨文丰    来源:     编辑: 关云慧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