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午10时左右,在成都市北郊某殡仪服务园区的财务室内,一份为狗做葬礼的协议在这里现场敲定,两天“丧事”花去10万元的天价让人匪夷所思。而作为狗的主人——年近80岁的国内某高校教授林大爷更是成为蓉城各家媒体的焦点。
烧钱10万元,仅为操办一个畜生的葬礼,令人窒息。于是,各种质疑和谩骂纷至沓来——这仿佛是富人的炫耀性消费,展示了一个阔人的穷奢极欲;这也仿佛是一个轻佻的行为艺术,在许多人尚不能享受善终的现实语境下,人的地位连狗也不如?这名教授更被祭在道德烤架上,饱受舆论口水的百般唾弃,有那么多穷孩子嗷嗷待哺,有那么多失学儿童恨别校园,如此糜费钱财,于心何忍?良心安心?
在铺天盖地的话语喧嚣中,我却听不到有一丝的体恤,也看不到有人能设身处地地站在老教授的角度思考。我认为,当老教授义无返顾地一掷数十万而面不改色时,当老教授泪别爱犬,面带悲戚,情绪激动,不无伤感时,我更愿意把10万天价葬爱犬之举当作一种愤怒的控诉。
试问,当身染疾患的老教授措身异乡时,除了爱犬还有谁陪伴他?当老教授孤寂难耐时,除了狗还有谁关心老教授,和他一起悲喜?老教授称已和爱犬“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对爱犬有“依恋之情”,“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对小狗充满感激”。感情深厚如斯,岂可以金钱衡量?
可以说许多时候,面对人类的厚爱和赞扬,狗类足以问心无愧,当之无愧。有的义犬之勇猛刚烈,之忠心耿耿,之奋不顾身,确乎令人感佩。新商报7月23日的一则关于义犬的消息就颇令人动容。77岁的老人与一只狗相伴了18载,在老人去世后,这只狗竟然在拜别主人后,一头扎进了河里跟随主人而去。面对如此通人性的义犬,怎不让人为之黯然和礼赞。当然,并非非要殉葬才能表达感情,但置生命而不顾的殉葬,足以体现爱犬的忠烈。
因此,我不认为老教授的一掷万金是草率之举,更非哗众取宠,只不过出于对爱犬的酷爱和补偿,换言之是发乎一种感恩之情。遍览周遭,类似的例子可谓多矣——当老人久卧病榻,不肖子女无一问津,只有保姆悉心照料,老人知恩图报,将家产赠于保姆。由此,天可怜见,当一个老教授茕茕孑立时,是多么苛求亲人的关怀。然而亲情集体缺席,此时爱犬及时补位,上演了一段人狗之情的感人情节,老教授日后厚葬爱犬,并不突兀,实属必然。
此外,不要视狗类为贱物而居高临下,不要一看到宠物享受到厚待就愤愤不平。数字显示,在2006年,日本家养的猫狗数量约为2500万只,比3年前增长了30%。宠物日渐增多的深层背景即是,日本社会进入老龄化,老人需要通过豢养宠物排解寂寞,慰藉心灵。有数字预计,日本2007年与宠物相关市场的规模将超过3800亿日元。我们也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宠物势必越来越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针对宠物的抚养和丧葬也势必花费惊人。在这一前提下,我们没必要动辄指斥老人对宠物的厚爱和依赖,更不要指责他们在宠物身上的消费。再说,有钱人自由支配钱财的取向,完全是他们的权利,他们是选择消费还是捐赠,别人不宜置喙;非要让他们捐赠,或者选择貌似高尚的行为,或者逼迫他们节衣缩食,这是一种粗暴的道德威胁,虽用心良苦,但不宜提倡。
一言以蔽之,不要一看到爱犬受到优待,就撕心裂肺地唾骂,就歇斯底里地贬斥。我们要追问的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何至于此?是谁造就了老人将万贯家财宁予爱犬不予家人?有谁愿意走进和慰藉老人寂寞的心灵了吗?不弄清这些,只知道谩骂,是残酷的也是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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