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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的“警察”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07-23 09:58:46

  我不是给这些人树碑立传,我只是忠诚的纪录我看到的和我听到了,虽然他们或许卑微,或许渺小,或许遭人唾弃……但他们毕竟客观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拾荒的“警察”

  我确实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我确实认识他。

  我不知道怎么去称呼他,叫他“警察”是因为他是一个不论春夏秋冬,总是穿着绿色的老式警装,戴着警察的大盖帽儿。我家楼下的十字路口的交通岗上没有警察的时候,他会义务客串一下警察的角色,但更多地时候他会在这条小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穿梭于人流之中,往返于各个垃圾桶之间,收集各种废品。

  前几年,全市的警察一夜之间都换成了新制式的蓝色警装,“警察”的那身行头,明显过时了。时间不长,我过马路的时候,发现他正在交通岗上忙活着,还是那身行头,但左衣袖上明显的多了一个新式蓝色的警察臂章。

  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近距离的第一次接触是一个星期天我带着两周岁半的女儿在楼下鞋城的台阶上玩的时候,他刚捡完对面的一个垃圾桶,拎着蛇皮袋子走过来坐在台阶上休息。身上的警装洗得发白而且干净,而且里边穿了一件清爽的白衬衣。其实他长得十分周正,23岁左右的样子,足有一米七八的个头,身体有些单薄,微微有些发卷得头发。在我仔细打量他的时候,他发现我在观察他,眼神有点怯怯的转向别处。

  女儿突然指着他对我说:“警察叔叔。”

  我迎合的说了声:“呵呵,女儿真聪明!”

  听我和女儿的话,他会意地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这是我到现在为止,惟一的看见他笑,一种单纯的笑,也许是女儿的话让他内心十分“欣喜”。

  时常走出小区,就会看见他在交通岗那去指挥交通,或是在鞋城的台阶上晒太阳、避凉。总之,熟悉的人绝对不会对他报以任何好奇。

  今年夏天的一个休息日,我带着女儿去妻子搞促销的商场玩,在一层转角的椅子上休息喝饮料。

  “爷俩儿玩呢?”身边的一名45岁左右的男人操着东北口音跟我搭讪,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礼节性的应了一声。

  “大兄弟,你在哪上班啊?”那个男人又一次开口。

  我打量了一下他,一身朴素的装束,一看就是一个老实厚道的农民,于是我消除了戒意,跟他攀谈了起来。

  ……

  “你们公司大啊,待遇高啊!”

  ……

  “这里的生活水平高,什么东西都贵啊!”他略带着无奈的说道。

  ……

  他一家人到这10年多了,一直到建筑队里打工,妻子在家里没工作,每个月收入四、五百块钱,一家人勉强度日……

  “大兄弟,这个你还要吗?”男人指着我放在一旁的空饮料瓶。

  我顺手递过瓶子,说:“不要了,不要了。”

  “谢谢啊!”男人好像我施舍给他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诚惶诚恐的,其实那东西最多值两角钱。

  男人下了楼,这时“警察”走过来,跟在男人的身后,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父子俩。

  我忽然发现,“警察”的腕子处套着两只白色的线手套,手套是瘪的,显然里边没有充实它的手掌,一边走路手套一边晃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那孩子的手怎么没有了?”妻子的一个同事正好上楼,我问道。

  “不知道,不是出车祸轧的吧?你没发现他最近没有去指挥交通吗?”

  “是啊,谁会关注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城市拾荒人呢!”我心里暗暗的想到。

  晚上,妻子在饭店里预订了几样小菜,我自斟自饮,看着女儿最喜欢的动画片《机器猫》。女儿为了躲避妻子的喂饭,围着桌子转圈,嘴里一个劲的嘟囔菜不好吃。

  我忽然想起上午的事,对女儿说:“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菜,你看上午那个‘警察’叔叔多惨啊!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其实女儿实在是太小,她还不知道这世间的辛酸。

  “你往后去商场,喝完饮料瓶别随便扔了。”妻子跟我说。

  “你有用?那我还拎回家来?”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突然学会过日子了,我有些吃惊。

  “不是,我看那个捡破烂的孩子,太可怜了,手没了,我们摊上的人,喝完了饮料都把瓶给他留着。”妻子解释说。

  我知道妻子说的就是“警察”,原来“警察”上初中的时候学习很好,唯一的愿望就是考上警校,将来做一名警察。像他这样没有小城户口的考生,只能回到老家考试,可是两边的教材又不一样,加上压力太大,没有考上。后来他得了抑郁症,不愿意与外界交流,本来是可以治好的,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落下了永远的遗憾,病情也是时好时坏。

  但是这个孩子并不招人讨厌,父亲在建筑工地打工,他平时捡点破烂卖钱补贴家用,而且平时不喊不闹的,不是那身打扮,几乎看不出他有那种病。

  可是灾难并不怜惜弱者,北方冬季最冷的时候,他突然犯病走失了,父母经过一个月的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他,可是双手因为冻伤已经坏死,经过抢救终于保住了性命。从此,他就更加自卑了,更不愿意与人多说话。

  因为他的病情加重,怕他犯病再次走失,母亲还约束不了他,他父亲只有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暗中监护着他。为此他父亲也失去了工作,家里的唯一的生活来源也断了,真不知道这一家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城,怎么解决租房子、吃饭的问题。

  “每次他从我们摊走过,我们递给他空饮料瓶,他只是用两只手腕小心的夹住,一句话也不说,咳,真可怜!。”妻子边说边叹息。

  我脑畔忽然回忆起“警察”跟在父亲身后套在手腕上的瘪瘪的白色棉线手套和那张像棉线手套一样煞白没有血色的脸……

  “咳!这不都是人吗……”我端起碗开始默默地吃饭。

作者:    来源: 一刀文学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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