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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的字符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07-19 09:21:03

  在这“寂静山林”的纯音乐里,我又安心码字了。或许只是拾些鳞瓦碎石,来修葺白日颓塌的围墙而已。

  我自私的,以耗费光阴的方式轻按着键,用五笔开始输入字符,这一秒便吸进了生命之水,无端地在石缝里生根发芽。在抚摸这胚芽的瞬间,它没有再生长,只有我的心情在淡淡开花。总在这样寂静时候,一切因了凝视,重新归还自然本真的状态。

  母亲曾说我这一辈子,只会是这片森林里的雏鸟,不会有丰美的羽毛和坚硬的长喙,好比初生的婴孩,不谙世事的绵长与艰辛。在我没有听懂和揣测时,却有份天真,如神话般在心里生长,就像月亮永远在水里和鱼儿一起生长。

  而整个天空,才是月亮的森林吧。每片蓝色叶子都有琥珀色透明的水滴,长了无数年,滴了无数年,直把月亮的家都浮起来,像童年时银色的皮球从树洞里飘出来。那时我曾在菩萨前默默许愿,这个皮球要好好珍藏着,留给我们的孩子。让所有孩子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也缠着大人种植有树洞的树,让月亮从这里像只小船划向池塘,就像岛屿会划过蔚蓝的海洋。

  其实,这只是棵梦幻之树,是地球栽培的大盆景,也许是没有修剪过枝柯,郁郁葱葱地便长到这夜的窗口,遮住了月光。不过有笼缩于葱茏枝叶间的年华,开出微笑温暖的花朵。我们看不见盛开时的动感,只有着等待是久久的静止,在这个华美泛滥的岁月里,抖落成光阴冰凉的丝绸。我没有舍得用它来做衣裳,或在肩头绣朵别致的心情。

  我看到每个孩子都在,每一个大人都在。却都在许多树的后面。他们的眼泪和欢笑,被树叶遮掩,也被阳光吻得干净。他们光洁的额头,被光阴筛漏过后,还能读到幸福晞干时飘出的芳香。然后夕阳和晚风就把这片无边的森林吞没,只吐出了雾般的夜。孩子做起睫毛般安静的梦,大人开始从梦中匆忙地苏醒。还读到白雪公主离开宫殿后,忧伤地走在所有迷过的路旁,有些花朵开始凋谢,瓣瓣飞舞,许多小矮人有没有开始流浪,许多人都不清楚。

  我开始有了一种说话的欲望。想用这半世清静光阴,告诉孩子们要用吮吸乳汁的力量,来回报母亲给予的幸福;用玩耍的兴趣与快乐,自由努力地踏上人生的阶墀,眺望梦里的水乡、辽阔的草原、皑皑的雪山。可以站在雪山之巅,呼唤远方的海洋,挥动的手臂如孔雀样灵美;告诉所有的孩子不要害怕地逃开时间追捕的风浪,如同大人慌张着逃离刻骨铭心的生命与爱情;或者焦急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可以身着前卫的服饰,或者不用踮起脚尖就摘得一枚果实,来迎娶我们伟大的幸福。

  其实童年,会是人生最忙碌的时光,因为这个时候一直在编种花篮,它会盛放人生季节的落花。我们要看谁编得花篮大些、细密些、美丽些,就像每个人的名字。这个天真的问题,是位银发老人告诉我,他有着厚厚的诗集,可已需要双拐才能继续行走。当时,他有纯美的微笑,每一犁细密的皱纹里,都行走着今夜弯弯的月亮。

  我曾用切割茅草的镰刀,和用茅草编出蜻蜓的诱惑,让心灵收获了稚嫩的衰老。冷月里,生命的木质斑驳成黑色的裂纹,光阴的根须继续往土壤深处延伸。只有幸福像个魔咒,催使勤劳的人们在秋天里学会成熟,储藏粮食,并筹划着为冬天的寒冷送些礼物。我很懒,没有办法用郑重的心情,来做温暖的馈赠。我奢望着,雪花也许会免费为我做被子,再为我扦插鲜艳的红梅,能听到遥远的脚步声咯吱着陷进厚雪,渐行渐近,似要穿透地面冰块一般。

  我还有个期望,答应我好吗。不要忘记,乡村有世上最蓝的满天星子,灯火辉煌的城里没有。山里有人间最纯的清泉,锈蚀的自来水管里没有。等等。等等。在遥远的森林里,每个潮湿的雨季都盛开着无数的花朵。在即将开放的时候,最美也最安静。有果实安静挂在未老的枝头,不曾风干。是寒风吹开雪花,是春天融化冰雪,是夏天埋葬了遍野的麦田,是秋阳灿烂了叶脉里迟开的黄花。每一朵花瓣都有灵魂,而我们的灵魂,总在落花时才会疼痛。那种疼痛是针尖扎进皮肤,针尖微笑着说,这是棉絮。我试着用泪花,用缄默纺织了所有思绪的纤维,缝补好一些需要珍藏的锦裘。在这个夜晚,所有的车流与时间,是双向穿行的梭头,震动得地面上的安静,与音乐一起如轻絮般疼痛绽开,然后飘落成一片秋华。

  这个美丽,有落花的夜,有眉不再细数流年的秋月,无牵无挂,它是天空里最年轻自由的面容。此时,月光想给每个人写首诗,或者只写一首诗,送给每个人。就像母亲赐予的这双明亮眼睛,让我们把这个世界,从孩童的明溪,读到古稀的深巷——只有天空是位美丽残存的老妪,坐在安静的藤椅里,一直闭合着夜的唇角,没有说话。无限温柔,宛若旧时书籍里的字符,从沉默的世纪里,飘来一些天籁与暗香。

作者: 雏雪然然    来源: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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