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恋了。
寒冷的冬夜,我跑去通宵冰吧里吃冰。大冬天的,冰淇淋冻得我龇牙咧嘴。
味觉上的冷,可以忍耐一下,却能在之后感受到美味。但是,心灵上的呢?那彻骨的寒凉,如何消减和遗忘?
游魂一样晃到KFC时,我要了份套餐;去牛排馆要了小份牛排,然后坐在名典咖啡语茶的秋千上拼命对付一盘水果和咖啡……
——我没有得暴食症。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拿钱和胃出气。而现在,我的心情岂止是不好,简直是暴差。
一个是初恋男友,一个是我闺中密友,两人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暗渡陈仓!
张怀迁,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2
只要记忆还在,伤口就不会消失。
两年前,我来到L大。
新生接待处有个叫张怀迁的,自称是我同乡(后来知道不是,他就住在这个城市),替我扛起行李就往寝室跑。
因为老乡这层关系,怀迁动不动往我班上蹿,找我一起看电影、吃饭,甚至逛街。我明白他的心思,我说怀迁你不要这样,我喜欢周琨。
周琨,我高中同学,我暗恋了他三年。之所以暗恋三年未表白,不是怕拒绝,而是,当时并不自知,等到终于明白了,已经各奔西东,我在L大,他进了T大。
L大离T大并不远,我回家的时候,中途得在T大的车站转车。而后我就有了很多见周琨的理由。
我常跟怀迁说起这个俗套的暗恋故事,并告诉他,周琨一天没有女朋友,我就等他一天,一年没有,我就等他一年。言外之意是怀迁你死了心吧,我非周琨不爱的。
大二的第二学期,周琨真的有了女朋友。我听到消息后,逃课窝在寝室捂着被子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没闷死自己。
怀迁来找我,我神情恍惚地拉住他胳膊问,周琨不知道我爱他,假如他知道了会怎样呢?
怀迁深深地看我一眼,简简,你——我自言自语,我等他。只是女朋友而已,只要不是结婚,我就还有希望。
你等他多久,我就等你多久。
李爱芬,你又如何对得起我?我曾经那么努力帮你从失恋的痛楚中拉出来!
如果你早说喜欢怀迁,我让给你就是了,为什么要跟我抢?
3
你等他多久,我就等你多久。
这句话,感动了我。
我想起了和怀迁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是个素食主义者,一起吃饭的时候,为了照顾我的胃口,酷爱动物内脏的怀迁,盯着那些东西咽口水,点的却清一色是我喜欢的菜;逛街过马路时,我没心没肺地只顾往前冲,怀迁替我瞻前顾后看着来往车辆……
周琨,我是没向他表白过。但这个年纪的男生,只要不是弱智都明白一个女生对他的好是什么意思。
周琨他,并不爱我。
一个女子,倘若没有碰到两相情愿的爱情,那就找一个爱她的人,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她爱的人。
所以,我成了怀迁的女友。
这是个危险的恋爱年代。
4
怀迁一个人住在校外的一套房子里。那是他离异的父母买给他的。
我是她女友,理应和他住到一起。我们这个学院,住的不是公寓,一寝室八个人,非常拥挤。怀迁也多次提出让我搬到他那儿住,我始终不肯去。
我和他的关系,仅止于牵手。
大三的圣诞夜,我和怀迁在街上疯到凌晨一点回校。正准备第N次像男生一样翻墙进校,看了下时间,我才惊叫起来。这么晚了,就是进了校园也进不了宿舍楼了。
只好去怀迁那儿。
房间多的是,我想和他分房而睡,四处张望。
怀迁歪着头问我,你不信任我呀?
我不置可否,脱了外套在他的床上躺下来。
假如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怀迁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的心一点点地变得柔软。
怀迁的话让我觉得安全和温暖,一闭眼到天明。
天亮后,我仍然回我的寝室过集体生活。
后来偶而提起那晚,他嘲笑我的冷淡。
5
我第N次否决了怀迁的同居要求时,室友爱芬打我手机,哭得快要断了气,简简,我、我怎么办呀……
怎么回事,爱芬,慢慢说。
他、他居然,他居然不要我了,哇——我二话没说,扔下一脸不高兴的怀迁,回寝室。
一进寝室,爱芬就冲过来把一脸的眼泪鼻涕往我肩膀上揩,声泪俱下地控诉那个人的罪行。
他叫王森,同为大三生,经济系的。爱芬的初恋。她把初吻和初夜都交给了他,而他现在又跟大一的学妹好上了,和爱芬摊牌了。
爱芬没得选择。
我好话说尽,叫她向前看,未来多美好,前途多光明。爱芬说我没有前途了。我痛斥王森恶劣行径,该断子绝孙。爱芬说这都是废话,他还是该怎样怎样。
该说的说了,该骂的骂了,安慰了她整整两个小时,总算是把她的泪给止住了。
心也好,身也好,千万不要轻易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
爱芬最后叹息着说了这句话,我听着,不寒而栗。
6
我和爱芬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
没约会的时候我都和爱芬在一起。
我终于答应搬到怀迁的房子里,条件是和爱芬一起。
我和怀迁在一起的时候,谈的是爱芬;和爱芬在一起时,说的是怀迁。他们彼此不陌生,双方欣然接受。
三人同居,我和爱芬一起住在隔壁房间。轮流着做饭和打扫卫生,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仨是感情超好的兄妹呢。
我和爱芬都爱看《花溪》,但一本要十块钱呢,所以每月买一期共享,这期爱芬买了,下期就我买。
一次,爱芬指着杂志上一篇关于花心男人的文章问我,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这我没想过。我看过了,好象那上面有个女子是这样回答的:先把那个小妖精毁容,然后阉了他,最后自己去自首。前面两点我基本赞同,但自首,我想我不会,我会自杀。
不会吧,你会这么残忍?真到那时候恐怕不会了,你挺善良的……
7
周末回家。
家不远,客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没有什么行李,我就没让怀迁送。最后一节下课后,我抓了个手袋就往车站赶。
到了车站才想起家里的钥匙没带。如果爸妈回家晚,我岂不是要等半死?立刻心急火燎地坐人力车回去。
站在我们三个人的“家”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给他们一个意外,轻手轻脚起来,准备到房间再吓他们一跳。
开了门。
进了客厅。
房间里飘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我和爱芬的房间开着门,爱芬没在里面。
隔壁,一声声粗重的呼吸和呻吟撞击着我的耳膜!
那么清晰,那么急促,与清凉舒缓的钢琴曲形成了那么不和谐的对比!
我的血往上涌,脑袋似乎要炸掉了一般。
那声音,来自怀迁的房间!
虽没有过经历,可说难听一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不是白痴,太明白房间内正发生着什么!
我几欲抓狂,举起手准备狠狠砸门,手却停在了空中。我要干吗?捉奸?一个是男友,一个是好友,难堪的是我,我要怎么处置他们?要在这样的场合亲口听怀迁说分手吗?还是逼他说要爱芬还是要我?
8
我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天黑了下来。
我在夜色中漫无目的不知疲累地游荡了三个小时。
夜色渐浓,才发觉自己没吃饭。肚子好象不太饿,于是我去吃冰来作贱自己的胃。然后吃鸡吃牛排吃水果喝咖啡,我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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