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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爸爸》连载十七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7-06-29 15:41:47

  五李方(5)

  我把电话机放回原位,走回房间睡觉。

  这一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既恐怖又令人宁静的梦。梦见周围的世界被水淹没,街道、楼房与汽车陷入水底,马路边的树像水草一样在水里柔软飘动,一切都是烟蓝色的,像某些电影里的那种诗意而忧郁的背景色调,我单独一人行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心存迷惑,但没有应该有的那种害怕,——好吧,我收回我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惧意与孤独,还有悲伤。突然我看到一艘巨大的潜水艇悬挂在我的头顶上方,正当我停下脚步抬头张望时,从潜水艇的麦克风里响亮地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慌,我来救你了!”

  我仿佛立刻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催眠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中充满了宁静与一种深沉的喜悦,我确信尽管船里的人还没有在我眼前出现,但我已安全了。而这似乎就是我等待己久的时刻。

  今天是哲离开我的第六天。我在笔记本上这样记道。

  这天我起得很早,先打电话请酒店的总台替我订两张傍晚六点四十分从宜昌到重庆的汽车票,然后在一张报纸上洒上些狗粮又在一只杯子里倒了些水喂露风禅。

  它自上路后胃口就一直不太好,吃得不多。我又检查了一遍它身上有皮炎的地方,好像炎症已控制住了,替它涂上新药膏,喂了它一颗治胃炎的药。

  自从昨夜它的嘴里鬼魅地发出我去世十多年父亲的声音,我对狗的感情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了,它的病痛尤如是我自己的病痛,而它的快乐也是我的快乐。再回想到不久前这条狗是怎样地由哲从街上领进我们公寓里又曾被作为求婚礼物送给我,我不由越发地感到世间大小各种事件之间那蛛网般错综缠绕的联系。没有一件事或一个人是独立存在着的,你必定要与其他你或许想不到的人与事发生或强或弱的关系。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征兆背后都有其深意,而任何一样东西进入你的世界都有它独特的神秘性与理由。

  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我又试着用手机联系哲,还是关机。于是忍不住写了一条短信给他,他总有偶尔用手机的时候吧,——我暗暗祈祷着。在短信里,我告诉他我在赶往他老家的路上,现在在宜昌,晚上到重庆,若他恰巧在这其中任何一个地方,请他跟我联系。

  我甚至有种想往他父母家打电话的冲动,一路上这个号码都被小心地放在钱包的夹层里与我跟哲的合影照为邻。但不知是什么阻止了我,也许现在还不是时机吧。另外他父母那一口当地方言在我耳里如同爱斯基摩人语言难懂,——尽管我也从来没听过爱斯基摩语是什么样的。

  回想一年前受哲的邀请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与他同去丹巴山区他父母的家时,我真的像到了火星或其他的什么奇怪地方,吃的穿的住的讲的,我一概不习惯。最要命的还是高原反应,当地的海拔很高,已属高原征候。

  我到的第一天就头痛得吃不下东西,第二天虽然有所好转,但我在哲的父母家依旧度日如年。那个厕所真是恐怖到极点,简直是倒退到原始社会,不敢想象我那英俊得体、受过高端教育的男朋友从小是用着这样的厕所长大的,我在那两天几乎不吃不喝是为了不想上那个厕所。

  哲几乎寸步不离我左右,做翻译、导游、车夫,更主要的还是公关,随时润滑我与他父母的关系。我记得就在第二天,他父母就把那个叫益西卓玛的姑娘叫到了家里来。他们一直希望哲能够娶她,即使他们已明明知道哲跟我在一起已几年了。

  这位叫益西卓玛的姑娘从小与哲一起上学、玩耍,一起长大,一直都是哲在当地最好的朋友,只是最后哲考上了一所全国重点大学得以走出大山离开这块偏僻而贫瘠的土地,而她则继续留在村子里,据说在当地的小学里做教师。

  益西卓玛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但她被长久地日晒风吹的脸上那种野性的活泼的神情却给我留下了独特的印象,虽然我早已不记得她的五官长得什么样了。

作者:    来源: 新浪网     编辑: 关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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