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一定要有保护伞吗

　　东北网双鸭山5月18日电   2007年4月28日上午9时30分，能容纳300余人的湖南省涟源市人民法院的审判庭内，座无虚席。“判处梁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当娄底市中级法院法官宣读至此时，坐在后排旁听席的蒋友利开始号啕大哭起来，这个55岁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法庭内，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观望。而站在20米开外，杀死蒋友利儿子的犯罪嫌疑人梁辉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在他身边，31名“同伴”在静静等候对自己的判决。被告席与旁听席中间，有一面由法警肩并肩形成的人墙。

　　以刘新杰为首的恶势力团伙案，是由最高检、公安部挂牌督办的“4·20”专案中，最大也是最后审理的恶势力团伙案，梁辉是该团伙的骨干之一。令当地人大惑不解的是，“4·20”专案中6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出奇地“幸运”，虽然被当地公安局和检察院以“涉黑案”处理，但法院却没有认定其为“黑社会性质组织”，仅以恶势力团伙定性。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本报记者赶赴娄底，探寻这起“涉黑案”背后的真相。

　　“涉黑案”中的不幸家庭

　　“他们家人就想看到凶手伏法，不愿见到这种结局。”作为蒋友利的诉讼代理人、湖南华章律师事务所律师谭金华说。家住涟源市石马山镇张家湾村的蒋友利是名老实巴交的村医，妻子在家务农，一家人生活拮据。在外闯荡的大儿子蒋晓峰承载着他所有的期望。

　　对于蒋友利来说，2005年4月15日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与梁辉发生冲突的蒋晓峰，这一天被梁辉及其同伙砍倒，因大出血死亡。

　　蒋晓峰妻子无法承受这一打击，伤心地外出打工，蒋友利夫妇带着5岁的孙子相依为命。每当孙子哭喊着要找父母亲时，两位老人只能无言以对，老泪纵横。

　　起诉书指控，至2005年5月案发时止，刘新杰恶势力团伙案共犯下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绑架罪、抢劫罪、聚众斗殴、敲诈勒索、非法拘禁、贩毒、聚众淫乱、寻衅滋事、窝藏等11项罪名，作案达130余次，杀死2人，致重伤3人，轻伤3人。

　　4月28日，刘新杰等32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至三年(缓刑四年)不等，其中梁辉所受刑罚最重，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处罚金8万元。

　　涟源“涉黑案”折射司法真空

　　专家认为制定专门的反黑法规刻不容缓

　　★2006年10月16日，湖南涟源“4·20”专案开庭审理，该案提起公诉的被告人达91人，诉讼案卷有90余本、1.8万多页，起诉书有70余页近4万字。

　　★2007年4月28日，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此案，91名犯罪嫌疑人受罚。

　　★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未认定“4·20”中的6个犯罪团伙是“黑社会性质组织” 。

　　★娄底市检察院公诉处副处长曾毅认为，检察院“涉黑案”定性无误。

　　★长沙理工大学社会学家成松柳教授认为，涟源“4·20”专案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我国司法制度的真空。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梁华仁表示，将黑社会组织犯罪纳入立法视野，制定专门的反黑法规刻不容缓。

　　11宗罪与1.8万页案卷

　　“我们也很无奈，所有的团伙都没被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对于法院的判决，娄底市检察院公诉处副处长曾毅也十分无奈。谈及侦办“4·20”专案过程中的辛酸，曾毅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4·20”专案是2005年4月20日，娄底市和涟源市的两级政法部门对在涟源发生的系列刑事犯罪案件的总称，包括吴新林、张学新、刘新景、黄卫华、刘鹰、刘新杰6个犯罪团伙。

　　那个时候，曾毅与同事们每天清晨6时就开始工作，白天提审犯罪嫌疑人，一一核对案件细节，夜晚则与同事们一起待在办公室，整理问讯笔录，经常熬夜到次日凌晨。“要认定这么多人是件很繁琐的事情，但我们必须这样做。”经过整整一年的辛勤付出，曾毅与同事们将所有案件进行了反复认定，最终定性为“涉黑案”。曾毅介绍，90多本案卷，每本都有200多页，全部堆积在办公桌上，高达三四米。

　　2006年10月16日，湖南涟源“4·20”专案开庭审理，因该案绝大多数犯罪事实发生在涟源城区，故娄底市中级法院组成合议庭在涟源市法院开庭审理。该案提起公诉的被告人达91人，诉讼案卷有90余本、1.8万多页，起诉书有70余页近4万字。

　　“最难的是记住每个案子的细节，开完庭整个人都虚脱了。”曾毅回忆说。这一切终于在2007年4月28日有了结局。这天清晨7时许，曾毅赶到涟源市法院时，发现四周满是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与武警战士，审判庭内300个旁听席坐得满满的，门口还围了数百名市民。“实在太长了，只读了最后结果。”整个判决书长达300余页，法官只宣读了最终的判决结果，即使这样也耗费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