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美,只在瞬间绽放。
——题记
清晨,天刚刚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早早起了床。
父亲疑惑地问:“今天怎么啦,起得这么早?”
我神秘地笑了一下,“去看一只蝴蝶的羽化。”
昨天漫步田间小路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躺在枝条上的蝶蛹。今天湿气很重,不知昨天预示今天将羽化的蝶蛹,今天会不会睡懒觉?为了目睹这蝴蝶破蛹而出的片羽吉光,我兴致匆匆地上路了。
刚踏进田垄,衣裳已被金黄的稻穗浸湿。时时有泥土的清香扑鼻,刻刻有虫蛙的碎琐细语。静静躺着的蝶蛹已成透明状,几乎可以透视壳内黑的蝶翅与鲜黄的蝶腹,而蝶壳外,正滴挂着闪亮的雨珠。水汽如此浓重,它会在破晓羽化吗?
等待,等待是欣赏美的最好方式。
放眼四望,万物有形有色,静听夜歌最后一章,雨声偶尔来串场。我选择淋雨,尽情享受这大自然的洗礼。我等待着,期待那瞬间绽放的美丽。
蝶的一生短暂而平凡。从蛹到蝶,一定会经历一场非生既死的巨变,但这是一场没有约定时间的等待,情节的发展也没有剧本可供依赖。在这关键时刻,有时破壳而出的却是寄生蜂,那死亡的蛹已成为蝶形,仅仅是空荡的躯壳;也曾经,彩蝶羽化的过程出了致命性的意外,翅膀别蛹壳粘住,展翅飞向蓝天、搏击长空的梦想片刻化为泡影,只能在郁闷中死去。一只蝴蝶的诞生,是意志和机遇碰撞的结晶,是蝴蝶梦想的放飞。目睹蝴蝶一生唯一的奇妙变化是对生命意义的深化。
这不得不使我想起关于荆棘鸟的传说。荆棘鸟用不同的方式同样向人们诠释生命的价值。这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但那歌声比世上所以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鸟巢的那一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黯然失色。这是一曲绝决的歌,曲终而命竭。
我喜欢蝴蝶的生存方式。它的生命会在瞬间闪耀,而余生只是平淡。我为这健康存在的蝶蛹感到庆幸,因为它能够通过大自然的生存竞争,无疑是生命力顽强的表现。现在唯一期待的,是它生命的蜕变。
期待着,曙光终于到来。
蛹的顶部出现了条裂缝,仿佛射出一道金光,甚是耀眼。接着蝴蝶打开了蛹的大门,纤细的两只前足向外探索;然后,蛹壳又被顶开了些,它慢慢伸出了它的头部,再努力,它的胸部出壳了;停顿了会儿,它一鼓作气,把它的六足踏在了未知世界的大地上;最后,它拉出了它的腹部和翅翼。一对皱巴巴的翅膀、肥硕的腹部,小小新生命呈现在眼前。我差点叫了出来,看到如此娇小但强盛的生命,我不得不感到大自然的奇妙。蝴蝶仍在奋斗,它试图展开那湿漉漉的、皱巴巴的翅膀。第一次它失败了,展开一半的翅膀不知什么原因又耷拉了下去。但它没有气馁,我可以看出,它的身体颤抖着。我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它节奏均一地振动着翅膀,忽然,血液一气被压住那对皱翅膀,顷刻间皱翅舒展了,它动了动那鲜艳美丽的翅膀,一个陌生的生命在微风中获得新生。它沐浴着细雨微风的洗礼,脱下了那沉重丑陋的躯壳,向着五彩缤纷的世界仰望,它在想什么?是要勇敢地拍打翅膀点缀蓝天的色彩,还是和同样获得新生的兄弟姐妹们重逢?那是一副多令人感动的场面!无疑,蝴蝶的幼体是那难看的只会蠕动的毛毛虫,但这并不重要,这并不会贬低蝴蝶的生命价值,因为有努力,它们才会发生奇迹般的蜕变。
蝴蝶停在那突兀的树枝上晾赶了翅膀,排尽了体液,动了动触角,在低空盘旋了短短一阵后飞上蓝天,开始了我无法再探索的空中旅程。对它,我崇敬,我祝福,崇敬它在生命巨变中不懈的努力,祝福它在今后的生命旅程上平安。但对与那未知的征程,强烈的暴风,淅沥的大雨,以及种种物种对它的迫害,都将对它是不可逃避的困难。
在经历了重重考验之后,你仍可以挥动那令你骄傲的、别人无可企及的翅膀,冲着天空喊:“我奋斗过,所以我美丽。”
这就是蝶之生,只在瞬间绽放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