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扒在阳台上，就着夕照的余温取暖。谁家的窗户里飘出这么伤感的旋律，我的心绪被映衬。赶紧闭了双眸，泪线滑过，唇边混合了一点甜，一点苦。这个冬天真的没有雪么，或许她在和我捉迷藏。抑或她正在积蓄能量，储备激情。抑或她和早春有个约会，在不久的将来，向我倾泻一场冬与春、冰与火的爱情宣言。

　　就这么等下去么，当然。不如想想从前，也好。

　　那一年，二十出头的我刚参加工作。清楚地记得月份到了阳历3月的最后一天，坐在办公室的我，向窗外张望。突然，一片，二片，大片大片的雪花，满天飞舞。好美的春雪啊！校园里分明已经有盛开的桃花了，雪花轻盈地落在桃树上面，粉白晶莹，玲珑剔透。美得令我们新来的少男少女们忘乎所以地大声喊了出来。更有几位按捺不住，在粉白画面前拍照留念的。

　　那一年，儿子5岁。除夕那天，本地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呀。是粉状的干雪，鹅毛大雪。穿着绵袄，外面又裹上小大衣的儿子，走在厚厚的雪地里，手舞足蹈。再后来，小家伙像只小棕熊那样，整个人滚在雪地里。好不容易把他拉起来，眼前分明是个会笑会闹的小雪人。爷爷奶奶乐得合不拢嘴，我赶紧拿出传统相机，一幅祖孙戏雪图随即定格。

　　那一年，雪不大，也不干。湿湿的，零星的。好歹给冬季增加些情调的。儿子用小盆小碗小碟在阳台上接雪花，我把小雪花们拢在一堆。就这么着，积累了几日，我们竟堆出一个小雪人。儿子给他戴上小红帽，我用桂圆核给它做了眼睛，再插一个细细的胡萝卜做成鼻子。儿子怕雪人跑了，拿来蜡笔给雪人画了张画。白天给它挣起阳伞。雪人最终是化了的，儿子又哭又笑地和它挥着小手，小雪人，明年再来跟我玩。

　　那一年，儿子长大了。雪花照旧如约而至。雪地上，奔跑的，嬉闹的，大多是好动的孩子们。大点的孩子，最喜欢打雪仗。大人们路过，冷不丁地会被四面八方的雪球击中。只听见孩子们开心地大笑，却寻不见他们的踪影。女孩子们也有特别淘气的。那天，远远地，我望见一群孩子在矮树灌木跟前玩扑雪人游戏。以为肯定是男孩子，凑上前去瞧，才惊讶是一群可爱的女孩子，个个脸上红通通的，还粘着雪花，雪花不是很干，扑在身上的把羽绒服差不多浸透了。

　　天天想她，盼她，傻傻地等她，痴痴地念她。从冬至到小寒，从大寒到腊八。她挑逗地舞蹈着，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时而也盘旋在我的周围。然而，我的天空总没有浮现她的晶莹，仰起的我的脸夹几乎僵硬了，她依然绝情于我。没有来得及给我一个吻，哪怕是点在额头上的一个轻吻。雪，我在这里等着你。这里的冬天不能没有你，你是孩子们的玩伴，是老人们的图腾。我的冬天也不能没有你，哪怕只坐在窗前静静地欣赏，哪怕因你走神，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