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一天去上海文艺出版社,碰上诗人姜金城。他向迷恋写作的我,推荐了英格丽·褒曼同作家艾伦·伯吉斯合作的自传《我的故事》。说此书写法比较新颖,为当时西方传记写作的流行文体,采取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结合交替的手法。那时,姜叔叔正准备写黄宗英的传,这就是后来问世的《雁南飞》。
读英格丽·褒曼这本传记时,还没看过她演的影片。一直到过了两年的1985年,总算见到这位“好莱坞第一夫人”1942年的作品《卡萨布兰卡》(又译《北非谍影》)。那时,电视台每周四下午在大审片间业务学习,内容就是看电影录像,影片都是800P3/4的带子。
英格丽在《卡萨布兰卡》中扮演伊尔莎,影片获得了第16届奥斯卡的最佳影片、导演和改编三个金像,而她本人则是因主演《郎心似铁》(又译《煤气灯下》)在第17届奥斯卡才捧得最佳女主角桂冠。在十二年后的1956年,她以《安娜斯塔西亚》再夺奥斯卡最佳女主角。1974年又第三次问鼎奥斯卡,出演《东方快车谋杀案》而获最佳女配角。巴西队五次在世界杯夺得大力神,衣裳的左胸处绣了五颗星,英格丽·褒曼蛮可以绣上三颗的。
无疑,这位瑞典美人是上个世纪,尤其是四十年代大众极为喜爱的偶像。追星到什么程度,且不谈她的粉丝有多狂热,就说记者为了报道她生孩子,不管是规模还是挖空心思的程度,都是前些日子报道王歌星所不能搭脉的。当时,产院靠防暴警察才算堵住记者。进不去的记者,有爬树的有摔下来断了手臂的,有租医院对面公寓在每个窗口寻找拍摄机会的,还有爬通往英格丽房间水落管的。居然有个意大利摄影师把他妻子肚子垫高伪装成孕妇,提着藏有照相机的箱子混进医院……
可是,一旦英格丽·褒曼要与结发丈夫彼得·林斯特龙离婚,离开十岁的女儿,牵手意大利著名电影导演罗伯托·罗塞里尼,没有想到的是,大众和媒体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逆转。媒体是批评,大众是抵制英格丽·褒曼出演的电影,当然也有“荡妇”、“娼妓”这样的漫骂。就连美国电影协会副主席约瑟夫·勃伦也写来谴责信,要她发表声明辟谣。使得红星日后的道路,变得坎坷和崎岖起来。
为什么一个私人化的个人问题,竟然会遭遇这样的境地?因为银幕上的她是个美丽的好女人,演少女是天真无瑕,扮妻是贤妻为母是良母,饰英雄是浩然正气。大众是衷心希望自己喜爱的偶像是台上台下一个样,戏里戏外放光芒。按早些年的说法,就是要“演革命戏,做革命人”。诚如那位向她投资过的戏院老板沃而特·华格所说:“不要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是勇敢的,是属于艺术家的行为,一般人会予以原谅。如果有这种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大众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大众的偶像也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维护偶像圣洁的一道坎。构成这道坎的,还有以社会公器为责任的媒体。其实还不够。有些明星,她可以无视大众也可以藐视媒体,可她不敢得罪她赖以生存的本行。换言之,行业的态度是最有希望保住大众所期望的偶像的圣洁。
事实上,这道坎最终没有挡住英格丽。她不仅同那个意大利导演结了婚,后来又离婚,与演员老乡拉斯·史密特结婚。这位“三星上将”是三得奥斯卡,也三踏红地毯。这舆论、道德的坎,坎不是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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