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天气很凉爽,和母亲在自家的院子里说着话,母亲春天时种的瓜类植物,已经爬满了小院的上空。浓绿的叶子缠缠绵绵的搭起了遮阳的大伞。空隙间有绿的丝瓜和金黄色的倭瓜垂掉着;它们成熟的等待收获。母亲说:另处小镇的二姨妈不久前去世了,很突然的死亡。母亲知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看着警察在现场忙里忙外的,母亲知道了二姨妈死于她女婿的刀下。没有人相信这个事实,老实巴交,待人特别热情的女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真的杀了他妻子的母亲,我的二姨妈。母亲忧郁的说都是钱惹的祸。二姨妈也是糊涂了,把钱看的那么重。因为钱丢了命。我知道母亲的心里很难过,虽然她抱怨二姨妈,心里还是可怜二姨妈命不好,没有享过一天福。早年丧夫,中年丧子。我的姨夫死于刚刚知道什么是癌的年代。善良的姨夫在他五十几岁时就撇下妻儿老小撒手人寰了。我的表哥,高高大大的英俊男孩。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死于爱情,他的优秀注定他是红颜的知己。他和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互相爱恋着,女孩的家长不同他们的来往,活活的拆散了他们。女孩嫁了好远的地方。不知所终。我的表哥一时想不开,从春天就生病,一直到麦子黄了也不好,二姨妈就去找巫医给看,说是遭遇了女鬼,要想好,就要赶紧结婚冲喜。那时表哥已经得了精神病,时好时坏。很不正常。二姨妈托人说媒,好歹找妥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表哥勉强和她结了婚。我们那时还小,不懂的什么。只知道可惜优秀的表哥了。过了一年的光景,表哥的病很少发作,二姨妈也省了不少心。可是不知怎么有一天晚上表哥忽然自己上吊死了。可能是犯了精神病,也可能是太清醒了。他一直是不幸福的:婚姻和家庭,他太累了,需要休息。每次我们谈起他的时候我和母亲都会惋惜的流泪,替我的二姨妈和表哥的不幸而悲伤。
我坐在母亲身边,听她絮絮的说着。人世间真的有许多事情是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的。就像我的同学,那么可爱阳光的女孩子,刚刚大学毕业,工作也找好了。怀着高兴的心情去恋人家报喜,可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好,车轮的转速也底不过她的心跳啊。外面的阳光正好,她的脸呈粉红色。她要告诉她的爱人,四年大学换来的成果,还有她们的恋爱终于被双方的父母承认。车开的还是不够快,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恋人的身边。在心跳和激动的交替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下来,她急速的往车门走去,她的裙角被车外的风吹的乱舞,她的脚刚刚落地,却不知怎么又飞了起来,她高高飘扬的兰色裙子,像蝴蝶一样飞起又重重落下。再也没有起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温暖的笑容;她的手向前张着,似乎要拥抱着什么。而她最终还是没有抓住生命的脉搏。就那么带着无尽的遗憾走了。我不知道那一刻她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只知道命运有时特别残酷,让我们无处可藏。失去亲人的巨大悲哀,让我们无力承受。我的同学死后,有人说:那天看见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走进她家的墓地里。再没出来。可是那墓地离她出车祸的地方很远。怎么会,真希望她可以安静的去了墓地。和她逝去的亲人们在一起。勉去她一个人的孤单。因为我知道她的骨灰埋在荒山野岭。只有山风陪伴着她,孤独的她一定是寂寞的。
死亡对于我们就像随时断裂的冰面,来的突然,我的同事,才刚刚三十几岁,发现得了癌症。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怎么会得了癌。他多么热爱生活;爱惜身体,每天早起去锻炼;回去再给妻子和儿子做好早饭。看着一家人吃着他做的饭,他很幸福。他对工作更是勤勤恳恳,知道奋斗到现在不容易。他一刻都不敢慢下脚步。而今疾病打倒了他的身体,而后再摧毁他的生命。我们去看他时,他无力的说:这次走到尽头了,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工作了。他的眼里是无奈和不舍。我们看着他的可怜,谁也救不了他,真想有灵丹妙药,拉住他年轻的生命;真想有华佗在世拦住死神的脚步啊。可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这鲜活的生命一天天的枯萎,死去。人有时是最无能的。
随着年龄的增加,尤其像母亲这个年龄的人,身边的朋友、亲人、熟人;会越来越少,他们或因了疾病而终,或因了某种原因而去了另一个世界。留下的是亲人们无法弥补的哀伤。谁也无法阻挡死神匆匆的脚步声。每天他都窥视着我们,每天他都像赶路一样追赶着我们,活着只是个赶路的过程,路上留下的足迹。听评那些活着的人说三道四,就像现在的我说着逝去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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