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离已尚在远方的原故罢。母亲84，民间流传的坎儿。父亲的早逝没能让她放倒贞洁之碑，磕拌着领我们姐弟7 个在人海中飘浮。母亲性格刚烈，大哥18岁在老家戏水丧生，那球场大的塘洼一夜便染白了父亲的头发，夜里的泪水常伴着梦魇洗涮枕巾。母亲却无泪，与歌无缘的她生出哼曲的毛病，低哑婉转无词有调，如墓前的诵歌，纸窗风吹的声响。听的久了，知母亲是伤心时，吵闹的姐弟们就懂事得无了声息。母亲巧，20年前的生活清水样，孩吃饱是大人最受操劳的事。那时家中最值钱的东西是缝纫机，为人缝补，母亲用脚踏出活命的米面，她会采下杨树的嫩芽，水热半熟后合酱来吃，菜苦心甜，有吃的母亲就对自己的创意丝笑。小平的猫论给国人的碗里加了荤腥，姐姐们出嫁为母亲描绘了春天，日子的滋味强烈了许多。无词的歌在母亲的口中悄悄的躲藏，整日里到近家的一印染厂捡一些碎布，拼成大小不一色泽鲜亮被面褥面和枕头，自用也送人。我排行最小，睡过多没了感觉，出嫁的姐们多是不用，不收定会挨骂，只好放箱底隐居。一家人陪伴着康健的母亲走至2003年。

        包房，把母亲的生日渲染成夏日的繁花，6 个姐姐与我与朋把祝福附加给空气与微尘，时空为此而生动。寿字如天包容了我们，做为儿女们心甜得发腻，围成圈圈拥抱迪斯科舞曲，首尾相接处是母亲脚下跳动的欢乐，踏缝纫机的脚也有音乐的节拍……

        转过月余，母亲掉了两颗牙，灾难从此开始。 二姐家的女儿在市里医院官位不低，牙科大夫把献媚与真诚一同给母亲用上，换了全口的假牙，区区才600 元。新车的磨合是铁，牙的磨合是痛，去医院修了三次，麻烦和80多岁的年龄合谋，给母亲设下了陷井。牙如雕塑摆放在母亲面前，母亲定定着它，鉴定它的“天价”从何而来……三天，简朴一生的母亲倒下了，神志不清，同祥林嫂默念阿毛样6 百6 百的叨叨不休，无牙的口中又叹出曲，凄惨苍凉，如丢了孩子。

        住医院后略有好转，诊视为老年的综合症与老年痴呆。姐姐们戚戚的哭，我无泪，只恨她们，600 元的钱数让母亲知晓。我尽能力带母亲游玩，她馋了许多 ，喜大荤，从沉睡的味蕾中打捞记忆。病前的她总是看着孩子们的口水静笑。保姆的失职母亲丢过两次，亲朋数十台车出动，警察的威力在我的利诱下发挥的很好，母亲平安了，至家时天真的笑，说她帮人做生意去了，赚了很多钱，鞋子丢了一只，手上的几棵大葱攥的很紧，是她花5 毛钱买的。接妈的感觉真好，姐弟7 个在这点上很统一，母亲的快慰在于独处，她不想给任何人增麻烦，痴呆了也如此。母亲的病渐重，常把别人凉晒的衣服收到自家，目光总在路上的易拉罐、矿泉水瓶子上游走。我也养成了习惯，把自己喝完的此类放在车的后备厢里收好，换取母亲开心的笑。有时间就去母亲那里，给她捶背按脚，生活的艰辛波折只有儿女们为她解下抚平。

         母亲停止呼吸两次，阴间小鬼的窃笑真切，母亲睁开的眼皮扫荡了它们，闭眼后又和它们死缠乱打。

         母亲要死了，背负着天上人间，脚印在儿女们的心上重重的踩过，我不会悲伤，我要让母亲的灵魂附在我身上，记住生活感谢生活，给下辈的儿女留下一片浸泡阳光的绿地。

          2004年8 月1 日凌晨2 点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