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双鸭山新闻网 > 北疆文艺 > 网络原创 正文
紫花苜蓿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6-08-23 09:44:21
     偶与妻去菜市场买菜,突然看见菜架上有一堆苜蓿,不由自主的便上前仔细的看一看,问了问。妻不认得,问我这是什么菜,怎么个吃法。我告诉她这本来就不是菜,而是用来喂牲口的一种饲料,一种营养非常丰富的饲料。中国几大名牛之一的“秦川牛”,据说就得因为牛们祖祖辈辈吃苜蓿而长得膘肥体壮,力大无穷。而这苜蓿,全中国数关中最好,除了土地肥沃,最重要的因为它是西汉人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最初就种植在关中平原这片沃土上。在两千多年的岁月中,它适应了这里的土壤气候,而这里的土地壤气候又改造了这种植物。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它何止养活了无数辈吃草的畜牲,而且也救活了无数处于濒死边缘的饥民。

  如今,这东西在我的家乡几乎绝迹。它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过去的大户人家因为都养有牛马等大家畜,因而都种有苜蓿。过了谷雨,苜蓿就可以长到一米多高,密密麻麻,细长细长,每一枝顶上开着一朵小小的紫色花朵。如果不想收籽,就可以收割。然后用铡刀铡成大约半寸长,用来喂牛,或者喂马啊骡啊其他的大牲口。由于苜蓿的养营非常的丰富,经过一个冬天粗食粝草而瘦下来的牲口很快就会上膘,而这时也正是春耕开始的时候:种棉花,种各种单料作物。上了膘的牲口自然个大力不亏,于是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便到处可见一处处一个人扶犁赶牛在前面起沟,一个人提篮子在后面用手撒种子播种的景象。由于这苜蓿如同韭菜一样,割了还会再长,最后的第三茬苜蓿正好在种麦前后收割,使得从开春到立冬前整个需要牲口出力的季节都可以吃到苜蓿。

  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的苜蓿一直种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候的土地基本上还是靠畜力耕种,加之那时候的人口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多,土地自然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各生产队都会种上一些苜蓿喂养大家畜。只是这苜蓿也不是种下就一劳永逸,时间长了它会退化,所以在第三年或第四年的春天就会把根挖掉,用木锤子砸开了再用铡刀铡碎了给牲口吃,那营养又甚于苜蓿本身。当然,在此一年前需要另选一块地再种一料苜蓿,通常是和麦子一起种。第二年是不能收割的,要到第三年的春天它才可以长成可以收割的饲料。

  时至今日,我对苜蓿是难以忘怀的。苜蓿发芽的时候,正是春荒挨饿的时候,除了挖野菜,便常常和大人们一起去“偷苜蓿”。合作化以前偷大户人家的,合作化以后偷生产队的。所谓的偷,其实是半公开的:凌晨时分,天麻麻亮,大姑娘小媳妇,甚至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们,约齐了一起,挎着篮子,一群一群的到苜蓿地里去掐苜蓿,不等天完全亮又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苜蓿回到家,还跟得上给生产队出工干活。

  我家兄弟姐妹多,母亲常要我和她一起去,这样就能多掐一篮子苜蓿。掐回来的苜蓿可以蒸“麦饭”,就是在打湿了的苜蓿上撒一层面粉,上笼蒸熟了吃;其余的则用来腌“浆水菜”,可以吃很长的时候。“浆水菜”用苜蓿和芹菜腌成的最为好吃。当然还有另一种吃法,就是把苜蓿煮熟了和粮食掺在一起蒸成菜团子吃。

  这种吃法早春尚可,天气稍微变热就容易腐败变质。特别是二茬苜蓿,记得上初中二年纪,我背着这样的菜团子上学,那一袋菜团子是我三天的干粮,但到星期二中午己经腐败的不能再吃。我那教平面几何的四川籍的名叫柳杰松的年青老师用自行车驮着我回家找我的父亲,告诉他给我的菜团子里多加点粮食。父亲沉默了好久不作声,因为家里连我吃的那样的菜团子也吃不到。大约正是这样的原因,虽然如今己经成了希罕之物,但我对它并不喜欢食用。

  我对苜蓿记忆之深的另一个原因是逮蚂蚱。这“蚂蚱”有两种,一种成熟在收麦季节,特别是生产队的时候,当许多人把一块地的麦子将要收完时,成群的蚂蚱就会到处的蹦。捉来了放在用麦秸杆编成了笼子里,喂它葱叶子可以养到秋天。不过它们的叫声不好听,“知------”,一声长长的没有间歇的鸣叫。麦收之后,它最好的藏身之地就是苜蓿地;另一种“蚂蚱”就是北京人称之为“蝈蝈”的小东西,秋天成熟,我们家乡又称之为“秋秋蚂蚱”,除了壕沟边缘的荆棘丛中,最多的也就是苜蓿地了。不过这两种蚂蚱成熟的时候,也正是二茬三茬苜蓿长得很高的时候,年幼的我常常被藤一样细长的苜蓿绊住了腿,每每的无功而返。尽管如此,中午时分灼热阳光下汗流满面的我收获到的喜悦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如今,因为土地的耕作都己机械化,作为饲料的苜蓿自然也很少有人再种,连家乡的孩子们都几乎不认得这种从根本上说养育了两千多年自己祖先的植物,偶尔见到的作为“菜”吃的苜蓿不知是哪里来的。这东西不同于芨芨菜等野菜,大棚里种植是划不来的。想来是那些养肉牛的专业户,或者养奶牛的农场所还在种,早春时节把它的嫩芽拿来当菜卖。不过我没有问,只是猜想而己。
作者: 沣镐遗老    来源: 人民网     编辑: 岳翠翠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