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又下雨了。夏天的雨很好,来得凉快,除了有点积水的尴尬,人们都很愉快。不像春天那会儿,看着是雨水,落到身上都是些泥点子——好一座神奇的城市!
人们恋爱然后分手,人们买房然后还贷。
空气污染、积劳成疾都不过是些小事儿,哪个人没有点儿理想,没有点儿追求。等有了钱,等有了房子,等有了车,等银行的债还清了,王子与公主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这就是人们最朴素的幸福观,只是不知道王子公主到时已经年方几许?是不是又要将大把的票子给子女铺路?
张广天是个诗人,一个戏剧导演。其实是不是诗人不重要,这个时代想找个有诗心的人都难了。张广天这些天一直在问一个无聊的问题:圆明园到底是谁毁的?
历史很明确地告诉我们,是八国联军干的,他们烧的。
但一场大火不可能烧得如此干净彻底,那些珍贵的木材、石料,以及可以换成银子的诸多宝贝后来统统消失了,又是谁干的?
张广天其实并不喜欢探讨这个很具象的问题。尽管他复制了圆明园湖底铺膜、陈满神把树叶都涂上黄漆这样的话题。
圆明园是一个梦想的极致。很显然,它破碎的进度一直持续到了今天,那些碎片已经足够小了,可是某些人还手持着锤子寻找快感。
剧场很小,但话剧《圆明园》的激情没有一点打折的意思。我经常会恍惚一下,觉得自己睡进了十九世纪的某部长诗里。
讽刺、揭露以及辩论,不过只是张广天戏剧的工具。到了最后,你会心凉,你会问自己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
演出后,我们跟张广天聊了很长时间。这诗人不觉得媒体的帮忙会让他多卖几张票。既然随便的一个小公司,都可以让记者写出溢美之词,那么谁还会相信这种俗套的宣传。他只需要口碑,口口相传。
也许是巧合,张的朋友孟京辉的《琥珀》也同样让人心慌——“只有一样东西能让我们平等,那就是痛苦。”这样的台词,更适合我们在台下念念。
戏剧从来都是大众的,如果有一天自封为高雅艺术,那么它的时日也快尽了。
而我们当然不会永远善于搞笑。就像今天,我会想起一篇旧作的开头——
是的,朝着死亡的方向,我们都在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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