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双鸭山新闻网 > 北疆文艺 > 名篇解读 正文
第一部写萧红的长篇小说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6-07-28 14:34:37
        第一部写萧红的长篇小说——读《五月端阳红》

       “五四”时期的冰心,“左联”时期的丁玲,20世纪30年代中后期的萧红,是旧中国的三位著名代表性女作家。其中,萧红生命短促,只活了31岁(1911-1942)。但她创作的《生死场》、《马伯乐》、《呼兰河传》却葆有久远的艺术生命力,将长留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鲁迅先生曾为《生死场》作序,给予很高的评价:“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生死场》“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

    女作家张鹰创作的《五月端阳红》是我国第一部写萧红的长篇小说,它以萧红的生活真实和历史真实为基础,益之于她对萧红的深刻理解,合理的虚构,丰富的想像,精心刻划,努力创造,终于塑造成功了文学典型的“这一个”萧红。

          张鹰从三个层面上揭示萧红:

         一是在爱情生活的层面上描写萧红。萧红曾经因为反抗包办婚姻而离开家庭。在中学读书时和一爱国青年有过初恋。其后,结识萧军,双双坠入爱河。他俩像两只“刺猬”般紧紧依靠又彼此相刺,终于分手。萧红再和主动追求她的端木蕻良结合,但两人婚后的结局也并不美满。萧红一生爱了三个男人,都以悲剧而告终。写萧红,不能不写萧红的爱情悲剧。但张鹰并不局限于写真人真事,而是施展艺术想像,充分显示萧红在爱情生活中爱得热烈、爱得大胆、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新女性精神,但在对方发生爱情位移后却又委曲求全、难于割舍、仍受旧传统观念束缚的矛盾性格。萧红在中学时的初恋爱人陆一梵,尽管爱国,但却是个大少爷。为了爱,萧红与陆一梵私奔到了北平,她的这段情史可谓轰轰烈烈。可是,陆一梵在父亲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后,却很快背叛了萧红,又悄悄回到了父亲身边,并和另一富家女子订婚。当萧红追回哈尔滨,发现陆一梵竟是这样一个负心汉,萧红“倒了下去,漫天雪花在她的身边飞舞”。可是,她在梦中仍然呼喊:“一梵,我爱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与萧军结识后,萧红对这个才子更是爱得死去活来。然而,萧军粗鲁、自负,以中国第一作家自许,对萧红在创作上的成就很不尊重。两人发生龃龉时,萧军竟对萧红饱以老拳。在生活作风上,萧军更不自检点,先是对萧红的好友林雅苹移情,后又和他朋友的爱人楚云发生性关系。这在夫妻关系中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但萧红对萧军始终怀有深深的爱。两人分手后,萧红仍然忘不了她的“三郎”。萧红临终前出现幻觉,是萧军来到她的身边,她扑到萧军的怀里,激动地说:“三郎,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端木蕻良爱萧红,不过他爱自己甚于爱萧红,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成名成家,一心一意写作而置垂死前的萧红于不顾。但萧红对他并无怨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萧红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始终得不到回报。张鹰在表现萧红的爱情悲剧时深刻揭示,旧社会的男尊女卑,男子中心,女子应该从一而终而男子却可以随时移情别恋,这是萧红渴望爱情的美满而得不到实现的爱情悲剧后面的根本原因!

         萧红是文学才女。按照鲁迅夫人许广平的看法,萧红的才华在萧军之上。写萧红的长篇,一定而且必然要写到萧红的文学生活。萧红是个怎样的女作家呢?在张鹰的笔下,萧红毕生献身于文学,在艺术上追求尽善尽美,但又十分重视对民众的启蒙,力求在作品中做到两者的统一。狂妄的萧军批评萧红:“你写那些盲目地挣扎着、生存着的愚妄的民众又有什么意义呢?”萧红立即回击:“可鲁迅写的就是盲目地挣扎、生存着的愚妄的民众,你能说他写得没有意义吗?”萧红之所以在后来与萧军分手,除了萧军的生活作风问题外,文学观的分歧,不能不是一个重要原因。抗日战争爆发后,萧军主张,作家要入伍,作品一定要写抗战,文学要直接为抗战服务。而萧红却以为,就是写抗战的作品,也不一定所有的作家都去下乡、入伍。我们就生活在战争中,每天还要躲警报,这不是战时生活吗?关键在于我们怎样表现战时生活。“我觉得我们的创作应该更深刻一些,不能为了追随而忘了艺术。”二萧的争论,是两种文艺观的冲突,实践证明,正确的是萧红,而不是萧军。在文学观上,萧红和端木蕻良是比较接近的,这也是萧红后来接受端木爱情的一个重要契机。但因为萧红追求艺术上的完美,所以萧红有时对自己的艺术才能竟很不自信。不过她终于战胜了自己,克服了不自信,她后来理直气壮地对萧军说:“三郎,我们是作家,作家的首要任务就是用自己的作品说话,你要是写出一部揭示民族灵魂,并从根本上唤起民众觉悟的作品——难道这就不是你对民族做出的贡献吗?”萧红不只是这样说了,也是这样做了,她的所有的文学作品,无论是中长篇《生死场》、《马伯乐》、《呼兰河传》,还是短篇小说集《牛车上》、《跋涉》(与萧军合集)、《朦胧的期待》,或是散文集《商市街》、《旷野里的呼唤》、《萧红散文》、《回忆鲁迅先生》……,都是在艺术上呕心沥血而又尽力“揭示民族灵魂,并从根本上唤起民众觉悟的作品”。张鹰在这一层面上展现萧红的性格,和她在爱情生活层面上显示萧红的性格互补整合,这特别表现在萧红与萧军既在爱情生活中又在文学生活中的冲突上,从而使萧红的性格更加丰富,更加鲜明,更加给人以深刻印象!

         张鹰又在政治的层面上刻划萧红。张鹰写萧红抗婚,反封建;写萧红反对军阀“抓中国人为日本人修铁路”;她愿意为一份抗日的报纸刻钢板;为了抗日,她和萧军从上海撤退到武汉;1938年,她又从武汉到山西,在民族革命大学任教;随后,她又随西北战地服务团去西安。通过萧红的系列行动,张鹰写了萧红不脱离政治的表现。然而,难得的是,张鹰看出并写出了萧红并不热衷直接为政治服务的另一面。作为中国的国民,萧红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当然要反对军阀,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所以她不应该脱离政治,做她应该做的事。为此,她甚至赢得了她的抗婚对象。未婚夫王恩甲(原型人物姓汪)对她的尊重和出自内心的对萧红的爱。但谁要她直接为政治服务,萧红却不干了。她知道自己身体单薄,能够报国的,就是以自己的作品来唤醒民众的觉悟。要她入伍,打仗,直接为抗战服务,她是做不到也做不好的。因此,当丁玲动员她去延安时,“别人当时就报了名,但萧红没有”。“这样被人推着向前走,她反倒觉得失去了兴致。”她和端木蕻良回到了武汉,后来又辗转到了香港,并在香港完成了《呼兰河传》。写《呼兰河传》时,她疯了似的,趴在桌边,“一趴就是几个小时,除了吃饭,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这种忘我的写作精神,正是萧红为抗战,为启蒙作出的重大贡献。谁能说萧红脱离政治呢?不脱离政治而又不愿直接为政治服务,使萧红与抗战时期的许多作家区别了开来,是“这一个”女作家的又一非凡表现。

         由于张鹰既从爱情生活层面上,又从文学生活层面、政治生活层面上塑造萧红,于是一个立体的、三维度的、独特的“这一个”萧红,在《五月端阳红》的字里行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不仅如此。张鹰又调动其它创作手段来表现萧红。张鹰通过别人眼中的萧红来渲染、描摩“这一个”萧红。在鲁迅的眼中,萧红“敏感、细腻、聪颖”。在丁玲的眼中,萧红像她的文字“一样凄婉。柔美,还有些缠绵,像一首小夜曲”。在胡风及其夫人梅志的眼中,萧红有她“坚强的一面”;当他俩得知萧红下决心“要活下去”,“写一部长篇小说,写我的家乡呼兰”时,他俩认为,萧红“终于再次战胜了人生的苦难”。在热爱萧红的骆宾基的眼中,萧红“是一个独立的女性”。而在周鲸文的眼里,“发现她的皮肤苍白得如一块透明的玉,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苍白,还有她的眼神,有几分茫然,还有几分无助与惶感”。……虽然各人眼中的萧红无一相同,但却都是与众不同的、独特的“这一个”萧红!萧红也因此临风独立,更加摇曳多姿了。
作者:    来源: 文新传媒     编辑: 岳翠翠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