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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寻找天堂的路上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6-07-27 09:16:12

西部作家给人的总体印象是,特别善于表现苍凉粗砺环境中的苦难意识和生命力的顽韧。然而,宁夏作家陈继明一开始,从他的成名作《月光下的几十个白瓶子》起,就展现出了一种异于时尚的独异风格,那就是向内心探幽烛微的写作倾向,用心理现实主义称之或比较恰当。他的近作长篇小说《一人一个天堂》又是一个独特的、与生活保持某种距离的文本,难以归类;它同时又是一个层次丰富的、有着多种阐释空间的假定性文本。

陈继明的一段自述,也许有助于认识这一奇特的文本。他说,“进入实际写作准备过程时,开始研究福柯的《疯癫与文明》和苏珊的《疾病的隐喻》等资料,还包括圣经里有关麻风病的段落,到后来我觉得,这本书要表达的东西可能渐渐偏离了初衷,而涉及到‘孤独’问题。暴力的历史可能就是历史本身,孤独可能是人类的基本命运。我正是怀着这样一种认识,处理人物命运的。”

没错,我在初读《一人一个天堂》时就发现了它的主旨是孤独。这段后来看到的话只是印证了我的感觉。陈继明的笔触首先直指精神。杜仲是一个永远在赶路的人,他的生命中有太多不安全因素介入。他最初想寻找一种安全感。但是特殊的家史、特殊的职业、乃至特殊的年代让他的想法成为泡影。“文革”之初他尚能在麻风病院获得一丝表面的平静,然而,这无法从根本上缓解他内心的恐惧。在他眼中,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都是孤单无依的,也是脆弱的,生命的四周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因素。这诸多因素在杜仲的生命中发挥到了极致:父亲对于充满了恐怖与血腥的家仇家史一遍遍地不厌其烦的讲述;“文革”期间令人发指的武斗;少年时无意间看到成年人的秘密;麻风病院的病人;黑红色涌动着的街头……他对于这一切“大”的事物的恐惧导致了一种奇怪的病,而这种病几乎无药可医,尽管与麻风病相比,他的这种病是小病,可是这病让他在关键时刻失尽尊严。于是,骑马成为他挽回自己尊严的一种有效方式。他常常骑着小公马狂奔,边走边唱那首古老的韬河民歌:天空在下雪/我们在赶路。这首只有两句歌词的低沉忧伤的民歌贯穿作品始终。事实上,杜仲在整部作品中都在赶路,他寻找安全感仅仅是表层的现象,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乃是他个人心中的天堂,他自始至终就行走在寻找天堂的路上,这是作品中最引人深思的部分。

杜仲发现了蝴蝶谷,仿佛这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是尘世之外的天堂。尤其是他带着小天鹅来到蝴蝶谷,发现让他烦扰了多年的病竟然在这里不治而愈时,他误以为这里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天堂。让他重新回到恐惧状态的,是那个从县城找来蝴蝶谷的猫小四。可见蝴蝶谷不但不是天堂,而且离尘世非常近,小四给杜仲带来的仍是尘世中一切的恐惧。杜仲之所以能在尘世活下去,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在心中有一个天堂,那就是蝴蝶谷。然而,当杜仲所工作的防疫站女站长要杜仲带她去捕捉蝴蝶标本时,杜仲的心理到了承受的极限,他不愿意任何的“他者”进入他个人的天堂,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所谓自己的天堂竟是如此难以维护,他终于想到了另一个天堂——彼岸世界的天堂。他选择了自杀,但是命运把他推回了尘世。又一次回到蝴蝶谷的杜仲,在他的天堂蝴蝶谷中发现了已经苍老的小公马,小公马提醒着杜仲过去的一切——这里也不是天堂。

这部作品的终极关怀气质显然很浓厚,作品中用了大段的篇幅来打造的蝴蝶谷貌似杜仲的天堂,实则不然,它仅仅是一个虚拟的天堂,而彼岸世界的天堂也是难以抵达的。所以,杜仲尽其一生走在寻找天堂的路上,却找不到天堂。

陈继明把“文革”期间人的复杂心理揭示得很巧妙,貌似不经意却又极其深刻。在同一部小说中能够不留痕迹地将书写外在真实与内心真实有机地统一起来,实在是作者的一种新的努力。一个作家创作一部好的小说,首先要回到自己的内心,然后进入作品中人物的内心,只有当他真正进入人物内心并与其平等对话时,才可能产生好的作品。当然,要做到这些,需要一个基础,这个基础就是生活。任何时代的任何作品都必须汲取生活的养分。现实主义并不过时,努力回到生活本身的现实主义的创作必然具有多种发展可能性,《一人一个天堂》有力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作者:    来源: 中国网     编辑: 岳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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