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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星雨到天明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6-07-25 09:37:18
         流年逝水,斗转星移,离开你,离开那个在水一方的小岛,有些时日了。

  在这个平常的夜里,电话铃响起的刹那,没有来由地,我想,是你吧?果然是你。

  其时,央视新闻联播刚好打出流星雨即将造访的字幕。在电话的那一边,在潮头刚刚涨起的码头上,你问我,是否已忘记了数年前星空下的那夜守望。你说,你不知道,这样一条无关事业无关前程的消息,对于行色匆匆的我,会有多大的意义。甚至,你也不能确定,我是否会暂时停住为生计奔波的步履,我的眸子会不会为那一刻的电光石火所擦亮。你还让我猜一猜,在这个日渐喧嚣功利的世界上,除了天文学家,还有多少人,会在寒冷寂寥的深夜里,静静守候一场流星雨的到来。

  我听着,静静地听你说着,我能够感觉得到,电话那一端你幽幽的神情,一如你幽幽的话语。

  你说,科技的发展,让遥远的星空不再遥远;而我们的心灵,却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进行着对星空的集体遁离。你说,我们的目光,已习惯了对所谓的明星的追逐;而本原意义上的星之光芒,却渐渐隐没于妖冶迷离的霓虹里。

  我听着,静静地听你说着,我的思想的羽翼,却已经飞回到那个波浪丛中的孤岛上了。

  时候已是冬天,一场接一场的朔风赶了来,岛上树木的叶子业已开始了无边的凋落了吧。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冬天,我们夜半起来看流星雨的情景。披了大衣,我们上了楼顶。四下寂寥宁静,海边码头上有几点惺忪的渔火,深邃的天穹繁星点点。第一颗流星在我们焦灼的期待中到来了,它平静地出现,一线流光倏然滑过头顶,未及睁大眼来端详,却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璀璨的星空里了。再看它方才生发的天宇,恒星依然发送着清冷的辉光,北斗依然是亿万年前的那个模样。在楼顶上守望了一夜,虽没有预报中所说的星之雨瀑的飞泻,而当流星的光芒一次又一次擦亮夜的眼,我突然想,即使不是为看流星,而仅仅于这夜阑人静之时,默默仰望星空,其实也足以让我们欣悦的了;而我也相信,彼时的你,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尽管整整一个晚上,你都没有说话,我们的耳际只有海潮的太息。

  我又听到了电话那边的你轻轻吁一口气:生活多像这浩瀚的星空呵,尽管骤然划过的流星会带来一抹亮色一些激动,而更多的时候,我们已习惯了平淡的日子,我们所面对的,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也沉默无语总循着固有轨道寂寂运行的苍穹和岁月。

  是呵,是呵。我应和着,想自己也许不该这样沉默,总要说些什么罢,而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们都在为了生活而奔走,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生活牵引着推搡着,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就像宇宙间一粒微小的尘埃,被庞大的星云裹挟着,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热核业已冷却,梦想,憧憬,激情,奋斗,这些曾经让我们热血澎湃的字眼,早已被心灵的黑洞所吞噬,无声无息。

  可是,可是还有流星呢,你复又说。是的,你总是这样,执着,执拗,这让我想起我们在一起为着一个问题争论的情景。那时的你和我,都还那么年青,活力,朝气,为赶一个材料连熬几个通宵也不知疲倦。闲下来,同事们围坐一圈甩牌打够级的时候,我们就在楼前小桥上踱着,爱说些漫无边际的话题,爱憧憬未来爱探寻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我们互不相让,常常是争执得面红耳赤。末了,又两相对视会心一笑。我们相约着早早起床,到小灵山上去等海上日出。长风旷达的深秋里,我们到老台子去钓鲈鱼,每一回都是空手而归,可我总还记着雪浪冲砸礁丛的壮观,记着你汪洋恣肆的笑容。你还爬山么,黑松树下的山草那么厚软,还生着一些幽蓝的小花,那一回,我们枕了胳膊,在草坡上躺了,调皮的风儿从脑后跑过,你眯了眼,点点日影筛过松针,栖在你的颊上;你说,就这样地老天荒罢。月光下的槐香径就像一首唐诗,海岛浸在脉脉的月光里,月光浸在脉脉的槐香里,你说,这月色,这槐香,也像潮水呢;我们就在这月光和槐香的潮水里涉着,不觉已登上了黎明的岸滩。

  你还记得那个冬夜,我们看到了多少颗流星么,这一回,是我在问你。这很重要么,你说,我只是觉得,在第一颗流星向我们扑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全是它的光明了。

  流星雨又要来了,在岛外,你还会夜半起来,继续那未完的守望么。我不知道,我说,我的目光,不知能不能穿越所置身于中的这个城无所不在的灯霓的栅栏。

  那么,回岛上来罢,你说,我们头顶的夜空,还是昨天的那个颜色。是呵,我沉吟着,望望窗外,我能够感觉到,似曾相识的那场星雨,正突出翰瀚时空的重围,心疾如焚地,心疾如焚地践约而来。
作者:    来源: 人民网     编辑: 岳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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