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她当时就傻了,牵着我的手深情的说:“虽然它只值八十块,可我会永远把它当成无价之宝,以后的日子,西湖水干、电信倒闭,乃敢与君绝!”
我矜持一笑:“走吧,再晚了骨头城就关门儿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心情也不错,开车带着婷到了安惠桥。我整夜没睡自己扎了个风筝,我答应过她,要让她亲手做的幸运星乘着我做的风筝翱翔天际。
那天风很柔,她小心翼翼的把两颗银光闪闪的幸运星放在风筝的脊背上,我开始拽线了。
风筝很快的上升到二百多米的高度停住不动了,我把线轴交到她手里,她笑得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问我:“你说,杭州的风为什么就不能把风筝托起来呢?”
我答:“南方和风和南方的人一样啊,柔柔的,轻轻的,什么都托不起来。”
她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的感情能托起你吗?”
我又答:“估计没戏,我一般进歌厅只爱唱一首歌--巫启贤的《爱那么重》。”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如果我是风,我就能让你一直停留在那个高度。”
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风筝飞得非常稳。我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说:“可你是平流层的风啊,风筝只在对流层飞的,我们距离太远了。”
刚说到这儿,我们的风筝和附近的一个老人的风筝缠到一块儿去了,老人放的是只大鹰,用很粗的鱼线,我奋力挣扎,终于没能坚持住,我的风筝很快的飘走了,飘到亚运村的大院子里去了。
我恨恨地朝老人白了一眼:“老家伙,他日我有了闲功夫,扎条大龙灭了你。”
老人轻描淡写地回答:“小伙子还是年少气盛,你那风筝飞的是够高了,可是份量还很轻啊,你能保证它在上面停留多久呢?就算我的风筝不缠住你,只要上面的风一大,你就肯定坚持不住了。”
我呆了半晌,拽着她的手离开了。
站在香山之颠我问她:“如果不考虑太多现实的因素,你会为了我留在北京吗?”
她皱着眉头,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你说呢?如果你能保证对我一直都象现在这么好,我就能留在这儿,可是你能吗?”
我没搭这茬,换了话题:“婷,现在我们脚下的是北京地区最付盛名的恋爱胜地,咱就学学古人山盟一把,等会儿我再带你到北海去海誓。”
我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大声疾呼:“我,宁大骗子,保证在北京电信没倒闭的前提下,对婷小朋友始终如一,爱意永恒,我保证每天给她写一百个字节以上的伊妹儿,我....”
“你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婷的眼睛里润润的,“宁,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很想每天和你一起倾听鸽哨,一起彻夜泡网,一起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去广场上放风筝,可是你实在不能给我那种安全感啊,这几天来了以后,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的感觉是正确的,你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呀!”
我没好气的回答:“哭什么呀?至于吗?,就算你回去了咱还可以鸿雁传书嘛,现在网络这么发达,SMTP服务器一抓一把,咱也学学柏拉图契而不舍数十年如一日保持精神恋爱的光荣事迹嘛。”
她掏出那块versace的手绢儿擦眼泪,“这破手绢,擦得我脸生疼。”
顿了一顿,她又说:“宁,不能老是这样啊,没有一个女人不考虑未来啊,我会越陷越深的,我....”
我果敢地打断她的话:“就此打住,这话题不大愉快,咱不说了,走吧,回去休息,领导的身体要当心,不能累坏了呀。”
一路上,山风过耳,我们沉默。
婷走了,给我留了一公斤零食,我没去机场送她,怕她哭。
在王府饭店门口停的出租车里我对她说:“想我就给我写信,不想就别写,你写一封我就回一封。”
她低着头没看我,我长叹一声,飞也似地朝世都百货方向奔去。
以后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去收信,总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每次信箱里除了各种主页的宣传就是那帮吃饱了饭撑的家伙们给我发来的每日一歌,终于有一天我急了,我回了封信:“你们丫的有病吧,发点什么不好,给我发张信哲的烂歌,悲悲窃窃的,有点品位行不行啊,以后禁止往我信箱里塞破烂”。听着他们发来的最后一首歌,我觉得心有点不舒服,那是李玫的歌:
我发现每一次想你,整个人好像陷入深深深海底,在没有黑夜白天分界时空里,只听到心跳频率声音。每一次我想你,就会发现更深一层了解自己,许多事情只是口头上说的轻松而己,但心里牵挂在意就可以,只是爱你,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离开你是我一生最笨的选择,最糟糕的决定,第一次想你我都会忍不往责怪自己,我还是爱你,虽然朋友都用体贴话安慰著自己,就算第一个爱情再来临,在我心里能给我幸福的人,我知道世上只有你。
听着听着我就骂起来了:“这姑娘你说,唱得这叫什么呀,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想个什么劲那!”
这时候居委会大妈敲门收电费,一见了我就说:“哟,小宁子,这是怎么啦,眼睛这么红,赶紧去看看医生吧”。
我终于等到她的信了,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希望我能适时地忘了她并给她最美好的祝福云云,我也没细看,正好要清理硬盘就把她所有的信都删了。
中午十二点,我坐在屋顶上看太阳,我死盯着太阳,让它的光芒一滴不漏地流到我眼睛里来。眼睛开始一阵阵发黑,酸疼,我用手揉,不好,竟然被晒出眼泪来了,忙不迭的跑回房间拿毛巾擦脸。
经过阳台的时候,我看见我养的那只唯一的黑鸽子展翅翱翔,它好奇地绕着一支纤小的风筝飞着,执着地想弄明白那到底是只什么鸟。
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必须去找她。
又问老皮借钱了,当得知我是远去杭州找寻美好爱情的时候,老皮原本乐呵呵的笑脸立马春风化雨,“宁,你丫是不疯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苦笑:“老皮,你太老了,不懂啊,这次我不去会后悔一辈子的。”
老皮说:“人家这么趁款的一个姐姐,跟了你成嘛,难不成你天天给人家买手绢啊?”
我没说话,抢过钱就跑了。
西湖的景致算不上美,因为相对其它湖泊来说,它是死水,看着那潭绿油油微微散发着怪味儿的水,我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去联想西子姑娘的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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