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我是风,我就能让你一直停留在那个高度。”
“可你是平流层的风啊,风筝只是在对流层飞的,我们距离太远了。”
“试试吧,好劲的,今天是周末,大家high一下吧”,华仔笑眯眯递过来一支大麻。
我喝的有点高,一掌把烟打飞了,“滚!你知道我不碰这东西的”。
看着华仔讪讪离去,我又干了一扎,摇摇晃晃准备走,这时候听见他在那边小声嘀咕:“装什么清高啊,我们还不知道个?染上网瘾,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比吸大麻厉害多了,有种你就把网瘾也戒了呀”。
我想点什么,眯上眼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辩解的话,一脚踢开门,晃着出去了。
出了酒吧的门,被冷风一激脑子立刻清醒了很多,今天已经是我这星期第四次泡酒吧了,心里暗下决定明天不来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个妹儿,准备和她分享一下我的郁闷和失落,洋洋洒洒数万言,校了七八遍后放心的放出去了。
实在太困,洗洗就睡了。
过了两三个小时,我被电话铃吵醒了,她问我:“怎么啦?宁,你给我印象可是一直倍儿坚强的呀,这次碰上这么点儿挫折你就怂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想太多,我告诉她:“婷,要不你明儿再安慰我得了,我现在实在太困,你就把我刚才的信当无病呻吟吧!”
正想挂电话,她在那边儿喊起来了:“绝对不行,看完你的信,更加坚定了我把迷途羔羊引回正途的拳拳之心,你让我说完,”
我没好气的哼着:“婷,其实我刚才是喝高了,我这人一喝高就老把自己想象得特伤感特无奈,我哥们儿都了解我,一般不爱劝,知道我一醒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婷有点不悦:“宁,今儿你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我急了:“打住打住,这是我说的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喔,对不起,我念错词儿了,换一个,你等会儿啊。”
电话那头乒乒乓乓响了一阵儿,她又回来了:“宁,可算找着了,咱继续....”
听着听着我睡着了,醒过来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我揉着眼睛打开信箱检查有没有他们给我发的每日一歌,每天早上我都听着那些酸歌开始新一天的灿烂生活。
歌没收着,婷的信倒有一封:“宁大骗子,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昨天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却当着我的面儿听睡着了,睡着了不说你还打呼,打呼不说你还说梦话,老实交代昨天你梦话里念叨的那个名字是谁?我好象在四通见过她。”
天啊,婷一直没挂电话,一直在听我睡觉?太可怕了,我觉得我不能和这么执着的女同志恋爱,恋得深不深且不说,就冲这执着劲儿,哪天我要真犯事了还不当场剁了我?摇着头,我一身冷汗地出门去了。
婷是我追求的第二十个女孩,其实我们相识也不过七个星期,认识她的时候正好是我最茫然逮谁跟谁诉苦的时候,于是她的信箱里就塞满了我超过六百字节的信,基本上不能算是情书,充其量也就是一些打油诗酸菜文什么的。那时候整个安其除了她,别人都骂我酸,逼急了我就没再去过安其,我决定把练习打字的任务全交给婷了,而她基本上能让我满意,因为她总是能用寥寥数语勾出我的长篇箴言。写到第五百多字节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好象爱上我了,吃惊之余我感到由衷地惶恐,这是这半年来唯一对我说过这个字的女孩。经历过一次惨烈的失败网恋之后,我脆弱的内心绝对不能再次遭受打击了,所以我打算考察一段儿再说。
到了编辑部,我问老皮有没有什么事儿干,老皮告诉我说:“这两天两会期间,居委会张大妈说咱们的报纸有点泛黄不让出版,大家都放假了,你也出去耍耍吧。”我拎着从雅宝路买的假登喜路手包从单位出发了,今天决定给自己的心放一个假,于是我去了北京图书馆。
我自由自在地徜佯在烟波浩渺的书海里,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新一期的音像世界。
我问小姐:“你们这儿有没有琼瑶的小说?我特想看。”
小姐摇头:“先生,我们这儿一般不进这类书,对面书摊儿上有,要不你到那儿看看?”
大家很鄙视地看着我,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浅薄无知,臊眉搭眼走出北图大门儿。我一定得找到琼瑶小说,必须的,这次的恋爱能不能成功全靠它了。
过了马路才发现原来的书摊儿被当成违章建筑拆除了,我恨恨的朝着交警的方向骂着:“就知道满大街拦车罚款创收,连人民群众唯一一点追求知识的权利你们也想剥夺,忒毒”。叹着气左顾右盼,突然发现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个小网吧,我立马笑逐颜开地闯了进去,要了杯喝起来跟板蓝根一个味儿的咖啡,开始了一天辛勤的实地采访工作。
换了个名字进了安其,当时气氛比较活跃,我想探讨一些比较深沉的问题,就选了款红字问道:“天苍苍野茫茫,我在网上独敞佯,想过更美的新生活,哪个美眉帮我忙?”
一片哄声中我狼狈不堪地逃窜出来,喝了口板蓝根定了定神儿,我又换了名字冲进去了:“大家好,我是一个诚实稳重、体贴入微、腼腆中带点执着、浪漫中透着实际的好男人,诚觅网上美丽可人、善解人意、会洗衣做饭、大专以上学历的女子。”
刚一回车就被某无良AOP警告了一把,踢得我一百多秒没说出话来,大家告诉我:“我们这儿好男人一大堆,每天乌泱乌泱就往安其冲,你要是有好姑娘倒是可以介绍过来,你自己就免了,一边坐着先学习学习。”
当时我就急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仗着人多就用舆论压力压我?明告诉你们没戏,今儿我不找着我的另一半我绝不下线。”
我在电脑旁气得直喘,店小二担心地问我:“您没事吧?您要是不高兴我们这儿有成堆的炸弹,要不您先用着出出气?”
我没吭声,打了行红字上去:“难道网络和现实真的有这么多隔阂吗?难道每个人一到了网上隐姓埋名后就可以性格扭曲为非作歹吗?难道你们就不能让一个诚实可靠懂礼貌的善良的好人说点心里话吗?”
这时婷上线了,她一眼认出我来,笑盈盈说了句:“宁大骗子靠得住,哈叭狗就会上树”。
还挺客气,没说母猪会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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