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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香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6-05-18 09:49:01
    五月,整个五月,扑楞楞的槐花开始在村子的四周弥漫开来,开始是淡淡的一层铺在去村子的道路上,随着时间的进程,房子、道路上不可遏止地遍满了白茫茫的花瓣,使村庄充满了神诋的芳香。一棵树开花,另一棵树也在开花,譬如是某个潜在的约定,它们全部沉浸在花开的喜悦里,任满树的芳香四溢,像是谁打碎了一个巨大的香精瓶。村子里突如其来的充满了奇异的花香,淡雅的没有忧郁的花香,开始在村子里的每个角落散布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那个村子要栽种那么多的槐树,一棵一棵很有秩序的呈现在村子的视野里,显得很素雅而分布均匀,带给人感觉没有任何压抑的成分。等到五月来到的时候,这些槐树枝头仿佛停栖着一只只信鸽,在昂首翘待飞翔的姿势。有时候,从树下经过,一朵白嫩的小花悄然落在头顶,像是在你的头顶盛开着,又像是为你插上一支发簪,你就这样带着花香行走着。那个时节,我感觉到我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花的内心,甚至我行走的时候,我都要小心翼翼,惟恐踩着了那些坠落在道路上的花的灵魂。但实际上,所有的道路上都有花的海洋,无论怎样,那些花儿都成了我脚下的一个铺垫,似乎我的脚上也充满了行走的芳香。这样,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由槐花所牵引着,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在乡下居住的日子里,我奇怪的患上了一种难抑的痒痛,痒的时候身上会泛起一圈红色的小红斑,用手去抓又会破皮疼痛,极其难受。母亲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种偏方,将一些树叶和植物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放在炉火上煮沸,末了,撒一些槐花在水壶里。这时候,沸水就将槐花的香味挤压了出来,整个房间里便弥漫了槐花的香气。我感觉到那些香气直接进入了我的身体里,抵达了我的五脏六腑,伴和着我的气息呼出。每一天我似乎感觉到我不仅吸入的是槐花的香气,而且呼出的也是它的香气,槐花已经植入了我的心间,伴随着我每一天的生活细节。说来也奇怪,我的疼痒症居然在槐花的呵护下渐渐消去,而且 我的身体对于病痛的抵御能力明显增强了,我隐隐地觉得我的内心已经有那些香气组成一道防卫的围墙,能缓解入侵的病痛的顽劣。于是,对那个季节的记忆就更加深刻了,因为只有通过身体对事物的记忆,才会更加深刻。我们那里有的人家,还将摘来的槐花放在煮饭的锅里,一打开翻盖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连稻米饭也盛着它的香味了。还有的人家将拾来的槐花晒在屋檐底下,等它们干枯了,用一个玻璃瓶子装着,放在衣柜里。有的人还干脆的就将槐花放在盛水的盆子里,漂在上面看着也欢喜。无论怎样都丝毫不能掩饰村民对槐花的喜欢,这是一种没有贵贱的植物,每一年随着季节的变迁花开花谢,不用人侍弄。更大意义上说来,这是一种适合平民阅读的花,它的生命在村庄的生活史上增添了无穷的魅力,使更多的人向着美好的事物怀想,甚至趋向于追求美好的事物。五月的花期并不是那样漫长,但在乡民的心里,这个五月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这个季节的芳香会长久的存留在他们的内心。

     说到槐花,我必然要想起那个叫秀的女人。她是一个贤淑而具有传统美德的人,她的丈夫很早就离世了,只剩下她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孤独的生活着。有一天,当出工回来时,发现儿子没有在家里,急忙去找,还是没有。她急了,嘶哑的声音喊着五儿五儿,空荡荡的声音在飘满槐花香的村子响起,撕裂着村人的心肺。村里的人也帮她找,果真在村口的池塘里找到了他儿子,他全身浮肿,静静地躺在水边的水藻旁边,手上拽着一串白白的槐花,池塘外一棵向外生长的歪槐树虬枝暗长,一树的槐香煞是诱人。这个五月村子里飘满了死亡的气息,暗合着槐花的色调。那个叫秀的女人从此失去了生活的准心,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一个十足的疯子,有时候她会悄悄地走到哪户人家的窗子下,敲着窗户纸问,我家五儿在你家玩耍吗?我们都很害怕,拿石头丢她,她却不恼,手中拿着一把槐花,说,看,这槐花多美啊!很多时候,秀会爬上一棵槐树上,跳着去抓槐花,即使上面有刺也不怕。村人习惯了,唏嘘着,多好的女人啊!就当她是槐树上新开的一朵槐花吧。然而,在五月的季末,这朵槐花也凋谢了,一个趔趄她也跌进了那口水塘里,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感觉村子里的槐花似乎下的更猛烈了些,而且那些花朵露出了惨白的色彩,像一个白色的梦境。

     其实,我是很怕接近槐树的,因为槐树上有刺,突突地从枝头上冒出来。我去摘槐花的时候,手会被刺蛰痛。所以很多时候,我只是在静静的等待槐花从树上坠落下来。试想,那么多的槐花怎能让槐树堪压?一朵槐花坠落,另一朵槐花坠落,看着眼前那么多的槐花像天使一样坠落下来,怎不心痛?等待槐花坠落,并不是在等待花的死亡,而是给花一次重生的机会。“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一些花进入土壤,一些花被我捧在手心,呵护着怕它碎了。五月是槐花的海洋,我的心和槐花牵系着美丽的梦。最后到了季末,槐花渐渐地从树上消失了,只留给地面一层淡淡地花的影子。我仿佛从五月的梦境中苏醒过来,想到那些花儿,想起我所居住过的村庄,往事像花儿一样美好。离开故乡后,我学会了一首歌:

     三十里的南戴河三十里的海

     三十里的金沙滩三十里的槐花开

     我从树下过 清香扑满怀

     滔滔大海潮 唤我踏浪来

     哎 槐花海 哎 槐花海

     花是相思海是爱 海是爱

     三十里海滩走一回

     心儿丢在槐花海......

作者: 东方鱼白    来源: 西陆网     编辑: 岳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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