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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佳伟:《乖娃娃,不哭》
http://shuangyashan.dbw.cn   2006-04-27 16:14:04

  我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低声抽噎。泪水打湿了怀中紧紧搂着的旧洋娃娃。这是四岁生日时妈妈送我的礼物,也是妈妈生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母亲的灵魂就贮在了这个洋娃娃里,我深信。因为这是妈妈生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哭着睡着了,梦中又是母亲熟悉的微笑,她伸展开双臂,亲切地叫“怜怜,怜怜,来妈妈抱……”我向妈妈奔过去,可妈妈的笑容却又一次在氤氲的空气中消融了。


  我双手扑向前,却扑了个空,猛地醒了过来。酸麻的双腿使我不得不一点点抚着墙挪动。泪水顺着脸颊缠绵地流淌。


  门猛地被人踢开了,阳光被推搡着挤进我那密封的小屋子,我被光亮刺痛了眼,“你总哭什么?拜托,别再给我们添霉气了,从你进入这个门,我们都没顺利过。”我咬紧嘴唇面对横行霸道的孔娇美不与她争论。门晄地关上了,天花板上开始有大量的灰尘落下。


  这是我亲生父亲的家,两年前母亲去世我来到了这里。经常出差的父亲,总是向我瞟来鄙视眼神的继母和那个整天对我大吼大叫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孔娇美。使我感到这不是家,是冰窟。


  我抱着洋娃娃在大街上一遍又一遍地寻找,这里有我和母亲牵手走过的足迹。时近深秋,街道两边的树叶纷纷打旋、下落,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路面上。一片树叶就是一个生命体,一个生命的黯然消逝应引起人的哀叹,我想。可别人却说,这是树在脱发。语句麻木,插断了人最敏感的感情神经。


  母亲逝世那年我在读高一,一所重点高中,一份漂亮成绩。现在我高三了,成绩普通。我不知道怎样完成妈妈的临终夙愿——浙江大学!光线从泪水中折射入瞳孔,天上没有星星,又是一袭咄咄逼人的阴霾。母亲的笑靥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两年前的秋风卷走了我的母亲,从此光怪陆离的城市中没有了我的亲人。我愈加抱紧洋娃娃,喃喃地说,“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浙大的!”


  我把“杀进浙大”四个大字贴在了我那间晦暗的小屋里。


  周一我作值日,所以晚自修回家较晚。继母与孔娇美的眼神赤祼祼地暴露着鄙疑。孔娇美指着我的鼻子蛮横地说:“你以为浙大那么好考?我都不敢设想,你却在这妄想,你以为癞蛤蟆真的能吃到天鹅肉吗?哈,哈,哈……”我面对着孔娇美的嚣张与继母那从鼻子尖流下来的眼神,镇定地说,“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然后轻轻扒开堵在我门口的孔娇美,再轻轻地关上门。屋里一片狼藉,我清楚地知道是孔娇美又翻过了。我默默收拾好一切,努力抑制住了即将滂沱的泪水,开始安静地做大量习题。


  日子黑漆漆的,几乎要使人窒息,然而日益提高的成绩使我顺着丝丝光亮匍匍前进,前方终于愈来愈明朗了。我开始用漂亮的成绩向继母、孔娇美证明我的存在,证明我的价值。梦想的实现离我越来越近。


  高考过后,我一如继往地平静生活、看书、喝水、登陆论坛。直到一表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看着上面烫金的“浙江大学”,我并没有狂喜,反而冷静得像一湖水。我知道这是我应得到的,因为我付出了。那夜我抱着洋娃娃,流着泪,沉沉地睡了。


  八月,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除了旧洋娃娃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作者: 付佳伟    来源: 双鸭山市第三中学      编辑: 岳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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