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时光似乎成了海上随波逐流的船只，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集体搁浅。
2005年的夏天，我背着灰黑色背包走在声色犬马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脸上遍布着平静的表情。那些高大的木棉挺立在我仰望的视线里，阳光很好，照在脸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还是初夏，空气里蔓延着一股青草的味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鱼缸里那缺氧的鱼。
我的眼睛已经好久没有接触到光亮了，阳光从我住的阁楼那扇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然后，转瞬即逝。现在突然间被放进明晃晃的阳光里，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我用左手遮住眼睛，然后才看清了我所处的位置。
这是一座谈不上古老的城市，这里有高大的木棉树，有长年累月不间断的阳光，还有从遥远的海洋吹来的夹杂着淡淡的咸味的风，会让我想起童年在海边度过的那段时光。
黑色的沙滩，泛黄的海水，摇曳不定的红树林，以及无止境地吹拂着的海风。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那年姥姥大病了一场，父母忙着照顾她，于是把我托给了那疼我的唐叔，因此，我有幸在海边度过了我生命里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唐叔那时正年轻力壮，他有古铜色的胸膛和因为长年被海风吹拂而显得干裂的皮肤。
我们住在海岸上一栋经年的房子，花岗岩砌成的墙壁，简单质朴，却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就像我那在海里起起落落的唐叔。
唐叔其实只是爸爸的一个朋友，年纪轻轻的就出来闯荡了。那时的海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我们那里祖祖辈辈就靠着这个海生活。具体说来，唐叔只是一个打杂工的人，挖沙、搬运、网鱼……在我印象里，唐叔似乎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我常常仰着头看着他那壮实的手臂幻想着那些与海相依相存挣扎搏斗的场面。唐叔的右手臂上有一道有我拇指粗的伤疤，唐叔曾告诉我那是他为了救一位落水的渔民而被岩石擦破的。
那位渔民我见过，戴着海边人常见的宽大的竹篾帽子，身上永远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布上衣，笑起来有一种憨憨的味道。
起初我并不怎么喜欢他，每次他提着酒来找唐叔的时候我总站在门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额头上的皱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挤成一堆，然后又荡开来，就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然而，一个黄昏他来过后，我却对他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好感，自此，便天天盼望着他来。
２
她是在残阳铺满海面的黄昏出现的，那时她站在那个笑起来憨憨的男人的身后，两条蓬松的辫子垂在脑后，脸颊因为海风和烈日的熏陶而略显微红，假如当时我知道桃花是何物的话，我一定会用“面若桃花”这个成语来形容她。
——她就是那个渔民的女儿，那时她八岁，比我大一岁。
她爸爸把她推到我面前：“她叫海棠，在家里闷得慌，你就和她玩吧！”
我看了看唐叔，他点了点头。然后我就裂起嘴笑了起来，全然不顾我当时因为换牙而光荣下岗的两颗门牙造成的空缺。
她是个有些害羞的女孩子，不过一个小时后她就和我熟了起来，因为我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海螺，还告诉她如果她天天来陪我玩的话我会给她更多好玩的东西，她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七岁那年的夏天就是和她一起度过的，那些阳光泛滥的日子，我和她光着脚丫行走在有些柔软的沙滩上，然后一遍一遍地张望着海的那边一个被称作海山的地方。
“海那边到底是什么呢？有没有神仙？”
“这就得问我唐叔了，说不定他还见过呢！”
“真的吗？”
“那当然！我唐叔可厉害了！”
……
黄昏的时候我们在海滩上挖螃蟹，那些狡猾的螃蟹总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溜走。我们一会儿看中这只一会儿又看中那只，结果我们哪只也没有抓住。累得筋疲力尽后就躺在沙滩上仰望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一边喘气一边咯咯地笑。那年的夏天就被这样的喘息声和笑声充斥着，直到她爸爸粗狂的声音便从岸上传来：
——海棠——回家喽——
然后我们拍拍身上的细沙，沿着堤坝缓缓地走上岸，我们的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歪歪斜斜的小脚印……
从那以后，海棠几乎每天都过来陪我玩，那时海边只有我们两个小孩，整个海边就成了我们的乐园。只是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海棠有时候会托着下巴坐在海滩上那只破旧的木船上，然后安静地眺望远方，仿佛远方藏着什么。
“海棠，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我妈妈，爸爸说妈妈去了海的那边……”
她安静的表情常常让我闹腾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就像不起风时候的海平面。我学着她的样子和她坐在一起，可是我的眼里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海棠的心里好像装了很多事情，不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会流露出一种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的光，直到多少年后，懵懂的我已经长大，我才知道那种暗淡的眼神叫孤独。
３
如果当时我知道有些东西会像退去的海浪一样无法重来的话我一定会抓住不放。哪怕我的力量是那样的微弱。
就像我随手丢开的一截树枝，被海浪卷走后就不知漂向何方。
那天我依旧站在门口等海棠的的到来，我以为她又会像平时一样光着脚丫迎着夕阳走来，她那可爱的脸蛋又会出现在杉树从后边，可是，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也没看到她。海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消失在我的冗长的夏天。
——她真的就像我随手丢出的一截树枝，被海浪卷走后就不知漂向何方。
那个黄昏是我七岁那年过得最痛苦的，我像失了魂一样地坐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地张望着她来时的方向，可是，除了长长的堤坝之外我什么也没看到。
“唐叔，她怎么没来？她是不是病了？”
“他们搬走了……”唐叔忙着拆那些纠结在一起的渔网，就像我心里纷乱纠结的疑惑。
“他们搬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啊，也许不远吧……”
他们走了，我再也看不到那个笑起来憨憨的渔民，还有那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可爱的海棠。他们走得无声无息，没留下任何征兆，只留给我无限的回忆和深深的遗憾。……
他们走后的那个夏天变得无比冗长，时间像粘稠的浆糊一样把我紧紧地裹住，无法动弹。
我的夏天从那时开始搁浅，直到许多年后，那些关于年少的记忆才逐渐涌上沙滩。
我的七岁被这样无止境的海风和美好的回忆灌满，时间就像一个被氢气胀满的气球，不断地上升、上升，然后涨裂，消失在我仰望的视线里。
我终于还是被父母领了回去。
离开唐叔的那天我哭得一塌糊涂，唐叔于是开始哈哈地笑我，可是笑着笑着他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唐叔送给我一串用小海螺窜成的项链，那时我整个童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因为那串项链里深藏的是我一整个童年的快乐和忧伤。
回去后我就开始像其他小孩一样背着重重的书包去了一个叫做学校的地方。
我的学校离海很遥远，在那里闻不到海风的咸咸的味道，没有每天黄昏狡猾的螃蟹，我的生活被无数的眼神包围，有的眼神叫希望，有的眼神叫厌恶。
我不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经常跟我那位留着菜花发型的老师过不去，于是便少不了被他狠狠地打手心。那时我就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把那位打我的老师的自行车轮胎刺破，可是这种单纯的报复心理没过多久就被宣判死刑了，因为他的坐骑换成了一辆“铃木”，每次他总是威风凛凛地骑着它来学校，然后就把车锁在学校的停车房里，而我也就只能呆呆地望着那道高高的铁门努力压住心里的愤怒。
然后我就在心里诅咒哪一天他出车祸。
没想到我的诅咒居然应验了。
那时是下雨天，他骑着神气的铃木不幸滑胎，然后就撞在了路边的木棉树上。
头撞破了，缝了十几针，半年没来学校教书。
那半年里我依旧为非作歹，没心没肺地在学校里浪费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可是半年后他又出现了，当时我的头嗡的一声，我知道这下自己的生活又会风雨交加了。
４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到来会点燃我心里早已成为灰烬的回忆。他进教室的时候身后站着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夏日明晃晃的阳光照得我有些晕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身后的那个插班生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海棠。
我当时真想跑过去告诉她我就是那个曾经送过她海螺的小男孩。可是我突然间没了勇气，我知道我当时的鲁莽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效应，菜花头说不定会以此为理由再次打我手心，甚至把我送进校长室。
菜花头让她坐在我前面，我当时的兴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可是她好像不认得我了。也难怪，那时离我们分开已经过了五年，海棠长得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只是她脸上那种天生的淡淡的腮红依旧没变，我就是凭这点认出她来的。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让海棠认出我来，我原本以为她会比我还兴奋，可是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以示她记得了，然后，低下头收拾书桌。
尽管如此，我还是每天高高兴兴地找她一起玩。
海棠变得比以前还要沉默，可是她的学习很好，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被老师提问的时候可以不假思索就说出正确答案。
我那不安分的心是被她收伏的，有一天她找到正在玩玻璃弹珠的我，然后对我说，如果你不好好学习我就不再跟你玩了。
我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从那以后，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安安静静地上学，不懂的地方就问她。
菜花头对我的改变感到不可思议。于是经常在课堂故意刁难我。他不相信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安分。
那次他提问的问题我不懂，所以干站着不知所措。这时，海棠从桌底下递过来一张纸条，我匆匆地瞥了一眼，然后照着念了出来。
菜花头显然很无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自从海棠来到我们班后我就和她成了好朋友，原先的陌生感已经消失了，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夏天，只是在我们那个落后的小镇上，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总会让其他的同学说三道四。不过我倒不理这些，只要能和海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我依旧每天和和海棠一起上学，一起走路回家。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学校后操场上有一排双杠，有时候放学我会和海棠一起坐在上面，然后仰望长满叶子的梧桐树，夏天的阳光透过密密的叶子照射在海棠的睫毛上，一闪一闪的，很漂亮，那时我就会望着海棠长长的两条辫子幻想着那一天能把她娶为自己的新娘。
那些夏天伴随着我突飞猛进的学习成绩永远地定格在了脑海中。
直到小学毕业，我再也没有打过一次架。我终于成了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小学毕业考试我只比海棠少了三分，可是这三分，却成了我和她之间永远的界限。
５
我们上了不同的中学，自此，我就再也无法出现在海棠身边。
我还记得小学毕业典礼那天，我和海棠说将来我们要考入同一所大学，海棠笑了笑，然后点点头。那年我十三岁。一个纯真的年代。
初中因为没有海棠的陪伴我变得异常孤单。海棠在另一个中学过这和我一样枯燥的生活。我们很少见面，偶尔看到她，也是跟着一群女孩子。巧笑倩兮，花枝招展。我们打过招呼，然后，擦身而过。
什么时候起，我发觉海棠的笑容里少了年少的单纯？
年少时的美好幻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了深埋在断层里的化石。我们不可抑制地成长，然后，决裂地向所有的单纯告别。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在霎那间被无止境地拉长。
我的整个初中生涯成绩一直很好，我有很多朋友，却总是感受不到真正的温暖，也许那种温暖在我七岁那年就已经完全冻结，像是南极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雪。
海棠越长越漂亮了，时常有各色各样的男生出现在她身边。
——可我却无法走进她的视线。
中考伴随着夏天的到来闯进了我的世界，于是整个人像陀螺一样绕着它旋转。
黑色六月过后，我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那些为了未来挥汗如雨的时光，那些在题海里沉浮的日子，都化作一纸薄薄的录取通知书。
放榜那天我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我的目光游离在榜单上。我看到了海棠就站在人群里，她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七岁那年我看到的那样。
我抿抿嘴对她笑笑。她低头，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显得那样决裂。
夏日的阳光很耀眼，学校里高大的榕树遮住了大半个天空，也遮住了我的天空。
我的目光终于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海棠落榜了。
６
那个夏天我的家人都沉浸在我考上重点高中的喜悦当中，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夏天过后海棠去了镇上的抽纱厂打工。而我，则背着背包踏上了我的求学之路。
那年我十六岁。
我的生活从此与海棠截然不同。像是两列行驶在不同轨道上的火车，永远没有交叉点。而我的夏天和年少，也在某个不经意的黄昏跌入另一个角落。
那天在回家的公车上，我看到海棠跟着一群抽纱厂的女工一起骑着车回家。她穿着与年龄极不符合的衣服，显得有些妖艳。我的目光随着疾驰而过的公车与她渐行渐远。
五一长假，我拖着沉重的行李回到家。天气很热，妈妈为我搬完行李后就感到不舒服。我骑车把她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在医院里那条长长的白色走廊上，我看到海棠和她爸爸。这么多年不见，海棠她爸显得老了很多，白发不知在何时爬上他的头，很瘦，背还有点驼。
我让妈妈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等我，然后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海棠见到我有些惊讶，她的脸色很苍白。白得像一张纸。
“阿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哦，海棠盲肠炎，我带她来医院。”他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疲惫的神色。
“是这样啊，那叫海棠要好好休息。有空到我们家坐哦。”
寒暄几句后我看了看海棠，她捂着肚子，额头的汗珠渗了出来。我的心霎那间变得很痛。
“海棠……”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妈妈已经在那边叫我了，我匆匆看了海棠一眼，然后走开了。
“儿子，那个人你认识？”妈问我，眼睛望着海棠他们离去的方向。
“认识啊，他是唐叔的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
妈妈皱了皱眉，然后不再说话。我扶着她走入了诊室。
７
那是我高中三年第一次看见海棠，也是最后一次。此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了。
就连我考上大学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
大学的时光过得很快。大二时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她有很好听的声音，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煲汤给我喝。大学毕业后我们住在了一起。
那年春节回家探亲，我把她带回家。
妈妈很高兴，又是炒菜又是熬汤，忙活了半天只为给未来的儿媳妇接风洗尘。
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我心里很高兴。
夜里入睡的时候，我去为我妈关房门，却见她房里还亮着灯光，妈妈坐在床头好像在看着什么。
我走进了她房里。
妈显然被我吓到了。“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你门不是没关吗？还怪我……妈，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一张老照片。”
我拿过来看，照片上妈妈抱着一个婴儿。
“哇！那个婴儿是我吗？”
“不是。”
“怎么和我这么像？”
“还记得医院那个女孩子吗？照片里的婴儿就是她。
“啊？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因为……”
“因为什么？”我一头雾水。
“因为她是你姐……”
砰——我手中的像框跌得粉碎。
８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阴差阳错。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我最亲爱的人居然瞒了我整整23年！
“孩子，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以为一切会过去。直到那天在医院看到他，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从你看海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不能喜欢她……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担心，我怕你哪一天真的爱上她，那将是一场灾难。现在我的担心过去了，妈看到你找了女朋友，也知道她嫁了人，所以我才敢告诉你……希望你原谅我……”
心痛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全身。我看着碎落一地的玻璃无能为力。
妈妈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流下。
我问想问为什么，可是所有的答案成了风中纷飞的纸屑……
“那天在医院看到海棠和她爸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其实海棠那天不是盲肠炎，她是去打胎。我们都是女人，我知道。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怪我，那年我不应该爱上他，不该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在一起，更不该生下海棠……可是，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我最终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了你爸，因为那年他走私被抓去坐牢，我不能带着孩子去见家人……”
我站在那里早已经陷入了纷乱的记忆。像是站在荒无人烟的草原，四周是无止境的黑暗，我显得那样渺小，渺小得就像是一颗草芥，风一吹，就支离破碎。
“那你为什么不认海棠——”我几乎吼了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所以……”
“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我重重地锤了一下书桌，然后，摔门而出。
只留下妈妈声嘶力竭的哭喊……
９
所有的语言已经失去了力量，我的青春岁月被一个巨大的谎言笼罩地暗无天日。直到多少年后我终于逐渐抹平那段不愉快的记忆。那年夏天我结婚。妈妈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了出来。可我最终还是原谅了她。在亲情面前无所谓对与错。
我结婚那天阳光很好，看着打扮得很漂亮的妻子，我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在学校的操场上我幼稚的幻想，想起黑色的沙滩，泛黄的海水，摇曳不定的红树林……
还有一个叫做海棠的小女孩。
以及我那被时光搁浅的夏天。
后记:小说里面的海是我小时侯见过的,,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残忍,里面的人物一个个背负着现实的残酷却只能听天由命,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让人看,我想这篇小说算得上是悲剧吧.,我以前很少写小说,我想通过这篇小说把自己或者其他人带入另一种环境里,所以开头的环境描写中我很注重渲染,我想开头那部分写海边生活的应该是最成功的.童年的纯真永远是最美好的,尽管随着我们长大很多东西都面目全非,但既然成长无法避免我们只能学着坚强面对.因为小说结束了生活还得继续.
|